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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喧嚣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夹杂着兴奋的议论和催促声。
“慕小姐呢？怎么还不出来？”
“就是！爷们儿等得心焦！”
“听说那舞姿，啧啧，天上有地上无的！快让爷开开眼！”
孙嬷嬷掀开帘子进来，看到我的样子，三角眼里迸发出极度满意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一座移动的金山。她快步上前，最后一次检查，手指带着油腻的触感拂过我肩头的薄纱，压低声音，带着兴奋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好极了！记住！眼神要怯！要怕！要含着泪光！动作要柔！要带着点不经意的生涩！让他们觉得你是被逼无奈，是走投无路的小可怜！懂吗？越是这样，那群狼崽子越兴奋！越舍得掏银子！你娘能不能在后院过几天清净日子，全看你今晚了！”
她的话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神经。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所有真实的情绪，只留下镜中那副惹人怜惜的脆弱模样，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弱蚊蚋：“是，嬷嬷。”
“好！准备上场！” 孙嬷嬷志得意满地一挥手。
丝竹之声陡然一变，从喧嚣转为一种空灵、幽怨、带着无尽缠绵的调子。大厅里明亮的灯火瞬间暗了下去，只留下舞台中央一束清冷的、如同月华般的光柱。
所有的喧嚣、议论、觥筹交错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灼热的、贪婪的、好奇的、审视的、带着赤裸裸欲望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束清冷的光柱之下。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翻涌的恶心和恐惧死死压住。
莲步轻移，水袖微扬。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我如同一缕被晚风无意吹落的素白轻烟，悄无声息地，飘然滑入了那束清冷的“月光”之中。
素白的纱衣在光下近乎透明，勾勒出少女纤细却玲珑的轮廓。苍白的小脸在清辉下更显脆弱，那双被刻意修饰过的眼眸，怯生生地抬起，水光潋滟，如同受惊的小鹿，带着茫然无措的惊惶，飞快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又如同被烫到般迅速垂下，长睫轻颤，在眼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唇瓣微微翕动，仿佛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带着无尽的哀婉。
没有言语。
没有刻意的媚笑。
只有一种无声的、被命运碾碎后的纯真与哀伤，在清冷的“月光”和幽怨的乐声中，无声地流淌、弥漫。
整个教坊司，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那幽怨缠绵的乐声，和我脚下轻盈得几乎没有声息的舞步。
富商们张大了嘴，忘记了手中的酒杯，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占有欲。
官二代们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变得专注而灼热，带着一种征服高岭之花般的兴奋。
连见惯了风月的孙嬷嬷，在后台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成了！这氛围！这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乐声渐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我动了。
不再是单纯的静态展示。水袖如同有了生命，随着纤细腰肢的摆动，如同流云般舒卷飞扬。素白的纱裙旋开，层层叠叠，如同月下绽放的优昙花。舞步轻盈而迅捷，带着一种脆弱的灵动，时而如惊鸿掠水，时而如弱柳扶风。每一次旋转，每一次回眸，那眼神中的怯懦、哀伤、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不自觉流露出的、属于原主骨子里的那点清冷倔强，都交织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我将现代舞的肢体表达和情绪张力，完美地融入了这精心设计的“纯欲可怜”外壳之下。动作看似柔弱无骨，实则核心力量绷紧，控制着每一个细微的停顿和爆发。那眼神的流转，更是将“惹人怜惜”和“欲拒还迎”的分寸拿捏到了极致。
一舞终了。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
我以一个极其脆弱的姿态定格在“月光”中——微微侧身，水袖无力地垂落，螓首低垂，露出一段雪白脆弱的颈项，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无声地啜泣。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
“好——！！！”
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口哨声、拍案叫绝声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几乎要掀翻教坊司的屋顶！
“绝了！真他娘的绝了！”
“此舞只应天上有！尚书府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
“老子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勾人的小可怜儿！看得老子心都揪起来了！”
“值！今晚值了！”
孙嬷嬷适时地扭着腰肢，满脸堆笑地走上台，声音尖利地压过喧嚣：“诸位贵客！静一静！静一静！方才献舞的，正是我们教坊司新晋的头牌——慕可凌，慕姑娘！想必诸位爷都看到了，慕姑娘这身段，这舞姿，这气质，那可真是万里挑一！更难得的是这份我见犹怜的纯真气质！啧啧啧……”
她故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用更加亢奋的声音喊道：
“现在！慕可凌姑娘的梳拢初夜，正式开始竞拍！起价——”
她环视全场，看着那一双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掷地有声地喊出：
“一千两白银！”
“轰——！”
这个数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两千八百两！”
“三千五百两！”
“西千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