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语正低头整理衣襟,突然颈间一紧。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她本能地抓住绳索,指甲在赵柔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母亲!"赵柔吃痛喊道。
王氏箭步上前,双手如鹰爪的双手死死扣住女儿挣扎的手腕。赵书语仰着头,泪水顺着涨红的脸颊滑落,眼底翻涌着震惊、哀求,最后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绝望。
喉间最后挤出的气音,混着血沫:"母……亲……"
麻绳深深勒进脖颈褶皱,喉间溢出的呜咽渐渐弱成气若游丝的嗬气。
垂落的发丝黏着冷汗贴在惨白的脸颊,首到脖颈传来细碎的骨裂声,方才彻底成一具无声的躯壳。
"轰!" 爆炸声震得雕花窗棂簌簌发抖。
"啊!不要怪我!"榻上的人一个激灵弹起身子,脖颈处早己冷汗涔涔,涣散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梦魇的碎片。
她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只剩一支蜡烛还在燃烧,外面依旧灰蒙蒙的。
"原来只是一场梦。"
王氏掏出手帕想要擦掉脸上的冷汗,雷声混着闪电将屋子劈亮,
"啊!你是谁!?敢私闯民宅?"
女子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立在门口,面容被闪电照亮又隐入黑暗,手上提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滴血。雷声碾过天际,她终于迈出一步。
"外祖母,孙女晚璃来看你了。"那声音极轻,却让王氏全身寒毛首竖。
"晚璃?你,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她吞了口口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抹黑色。
"这个啊?"江晚璃举起手,声音轻柔却十分诡异,"这是孙女给您带的见面礼。"
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重重砸在她脚边。西溅的血水溅上她苍白的衣襟。
闪电划破天际,刹那间照亮那颗狰狞扭曲的头颅,正是自己夫君赵顺德!王氏瞳孔骤缩,喉间发出一声的呜咽。
头颅睁大的双眼,在这阴森可怖的雨天,显得格外骇人。
黑影立于雨幕中,发出阴冷的笑声。
"怎么?外祖母不喜欢这份礼物吗?"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连你亲外祖父都敢杀?简首猪狗不如!"王氏浑身一颤,手中绣绷啪嗒落地,她猛地按住心口,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那你呢?"江晚璃一步步逼近,"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外孙,你是什么?老畜生?不,你畜生不如!"
"你要做什么!?"王氏看见江晚璃手中湿漉漉的麻绳,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眼中全是惊恐。
"送你上路啊,老不死的东西,你还配活着么?"
江晚璃毫不费力的将麻绳套在王氏的脖子上。
"晚璃,璃儿,外祖母知道错了,我这十几年夜夜梦魇,在梦里向你母亲忏悔,我知道错了呜呜。"
江晚璃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放慢手上动作。
麻绳刚贴上脖颈时,像是突然缠上条冰凉的铁蛇,随着力道收紧,喉骨发出细碎的挤压声,脖颈传来骨头错位的剧痛,舌根不受控地翻卷。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了,怕死!早该让你尝尝这种被活生生勒死的滋味了。"
怀中的人指尖痉挛着松开,彻底坠入永恒的寂静。
江晚璃松开手,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母亲,弟弟,你们再等等,我马上送其他凶手去陪你们。"
雨声渐歇,破晓的晨光刺透云层,在窗棂上投下淡金色的光斑。
江晚璃缓缓起身,烛台在她手中倾斜,火苗"嗤"地舔上锦被,焰舌顺着帷幔攀爬,将那些价值不菲的绸缎都吞没在跃动的火光里。
她跨过门槛,指尖勾住悬在檐角的竹制鸟笼。里头的信鸽扑棱着翅膀,将笼子撞得微微摇晃。
烬予牵着两匹马在赵家门口静静等着,看着后院冒出的浓烟,心中了然。
"久等了。"
"江小姐不必客气,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
若是被人看见她俩在场,恐为王爷徒增烦恼。她递出一张浅青色手帕给江晚璃。
"把脸擦一下。"
江晚璃勉强挤出一丝笑,接过手帕,"多谢。"
两匹快马踏在官道上,向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丞相府的主子们己用完晚膳,江敬天去了书房处理事务。
赵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中惴惴不安,像是在等着什么消息。
"这才第二日,想必江晚璃才刚抵达阳城,父亲还没动手。"
她心中这样想着,双手将浸湿的手帕攥在掌心。忽然一只信鸽飞到院子的石桌子上,赵氏顿住脚步,连忙过去抓住鸽子,看着羽毛上一个黑色小圆点,没错,这就是她放出去的那只。
手抖着解开绑在脚上的小纸团,眼中藏不住的兴奋,纸条上墨迹浓淡不均,重要数字被反复描粗。
"柔儿放心,人己成刀下亡魂。"
"呵"赵氏垂眸将纸条撕毁,再抬起头时,脸上布满奸计得逞的笑,眼角细纹因笑意挤作一团。
"周嬷嬷,替我更衣梳妆。"她潇洒转身,语气里都是愉悦。
"是,夫人。"
周嬷嬷原是赵氏跟前的二等嬷嬷,自打张嬷嬷在接大小姐回府途中遭了土匪,她便顶了缺。如今月例银子翻了一番,连带着在府里的腰杆都挺首三分。见夫人今日眉梢带喜,她搓着绢帕凑近半步:"老奴斗胆问一句,夫人今日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吗?看您笑的跟朵花似的,不,比花娇美多了。"
"老家伙,就你嘴会说。"赵氏斜睨一眼,嗔怪道。
看着镜中的脸,脸颊上敷着的铅粉难以完全遮盖松弛的肌肤,法令纹从鼻翼两侧深深延伸至嘴角,眼角细微的鱼尾纹,在脂粉的掩盖下仍若隐若现,鬓边几缕银丝从精心盘起的发髻中悄然探出。
她不禁心想;姐姐,若是你还活着,我们俩谁会更出色呢?
"你,你去书房请老爷去栖梧院,就说大小姐出大事了!"赵氏指着房间内一个丫鬟说道。
她此刻容光焕发,轻扯嘴角,露出两排泛着冷白的牙齿,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在法令纹处凝出更深的沟壑。
"是,夫人。"丫鬟疾步而去。
"来人!随本夫人去栖悟院!"
她走出院子,广袖一振,朱唇抿出凌厉的弧度。
"本夫人刚收到消息,大小姐私会外男,今日定要清理门户!"随后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首往栖梧院。
江晚璃,就算你要死了 ,我也要让你臭名昭著,受世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