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年深秋,广西永安州城被围得铁桶一般。清军大营里飘着烤肉的香气,太平军城头却飘着浓稠的野菜糊糊味儿。洪天王洪秀全召集核心团队紧急开会——与其说是王庭会议,不如说是创业公司生死局。
"兄弟们,画饼充饥的日子该到头了!"洪秀全拍着缺角的榆木桌子,"萧兄弟搞的天兄代言人设不能白立,咱得把'小天堂'变现!"
冯云山眯起眼:"老大是说..."
"发原始股!"杨秀清突然拍案而起,"凡跟着打到南京的,最低配军帅职称,世袭罔替!"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这年头地主老财的田契都不保险,太平天国竟要搞永久编制?
一、圣库:从AA制到CEO小金库
创业初期的太平天国,财务制度堪称理想主义样板。洪秀全诏书说得分明:"杀妖得宝,尽归圣库!"连老百姓卖房卖地的钱都充公,"全体衣食俱由公款开支",活脱脱大型公有制实验现场。
那年九月,新兵李秀成颤巍巍交出祖传玉佩时哭了:"天王,这...这是我娘..."
"哭啥!"军需官把玉佩扔进藤筐,"进了圣库都是兄弟们的肋条肉!"
清军截获的情报令人发懵:"贼寇行军,竟携百口铁锅,缴获金银悉数装箱贴封。"咸丰皇帝气得摔了茶盏:"土匪不抢钱?装什么圣人!"
殊不知圣库制度正在酝酿惊天变异。当1853年太平军攻破武昌,白银像江水涌进天京圣库。负责清点的簿书眼珠都快瞪出来:"白...白银三百万两?够买下整个广西!"
权力的腐蚀比硫酸更快。杨秀清巡视圣库时"顺手"揣走两锭马蹄金;韦昌辉给爱妾打了套纯金头面;连李秀成都学会在裤裆里缝暗袋——昔日AA制团建,悄然蜕变为高管私人提款机。
二、战斗KPI:画圈画叉定终身
永安城头的寒夜,火把映着杨秀清阴沉的脸:"乌兰泰这老小子又在增兵。"他忽然咧嘴一笑:"正好给咱KPI考核添把火!"
太平天国独创的军事考核堪称魔幻。每次战斗结束,两司马捧着竹简挨个记录:
举着大刀片嗷嗷冲锋的?朱砂画个圈(√)
腿软往茅草堆里钻的?墨汁画个叉(×)
斩清妖军官首级的?额外加朵小红花(※)
李秀成初阵吓得胆战心惊,却阴差阳错砍翻清军斥候。当两司马在他名下画满红圈时,小伙子盯着竹简首哆嗦:"这...这就是小天堂的入场券?"
实战检验来得猝不及防。1851年寒冬,乌兰泰调集"劈山炮"猛轰南门。城墙塌陷处,清军红顶子汇成浊流涌来。
"画叉的在前!画圈的压阵!"杨秀清的怒吼穿透硝烟。敢死队扛着门板扑向缺口,后面的弓箭手疯狂输出。最绝的是童子军——半大孩子抱着点燃的陶罐滚进清军队列,爆炸声里血肉横飞。
李秀成记得有个少年肠子流出来还在笑:"给我...画三个圈..."战后统计,靠画圈数提拔的突击队长阵亡率高达七成,但活下来的真就首升军帅。
三、顶戴花翎:天国的时尚灾难
当洪秀全宣布服装新规时,老裁缝差点把针扎进手指:"百姓戴帽要杀头?"
太平天国的视觉系统堪称强迫症晚期:
天王绣龙黄袍(自带LED特效)
王爷金冠缀珠(目测十斤起步)
士兵红布包头(远看像移动辣椒)
百姓只准裹灰黑头巾(集体披麻戴孝状)
最惨是婚庆业。某新郎官偷系红腰带,被巡逻队逮个正着。"大人!我就结这一次婚..."
"一次也不行!"刀光闪过,喜事变丧事。
更离谱的是旗帜系统。东王杨秀清的大纛旗要用整匹黄绸,九尺五寸见方需八个壮汉扛。选旗手比选健美冠军还严:"身高不够?淘汰!肌肉不鼓?淘汰!喘气声大?淘汰!"
清军情报官看着缴获的"两司马三角旗"如获至宝:"此必伪酋帅旗!"咸丰的嘉奖令送到前线时,太平军正用同款旗子当围裙做饭。
西、封王大典:草台班子的IPO
1851年12月17日,永安州衙变身纳斯达克敲钟现场。洪秀全的IPO方案令人瞠目:
杨秀清:东王九千岁(持股19%)
萧朝贵:西王八千岁(持股16%)
冯云山:南王七千岁(持股14%)
韦昌辉:北王六千岁(持股12%)
石达开:翼王五千岁(持股10%)
杨秀清当场表演天父附体:"秀全我儿,东王该节制诸王哈!"洪天王嘴角抽搐着应承,内心OS怕不是"戏精又加戏"。
封王衍生出魔幻组织架构。洪秀全两个草包哥哥封"国宗",待遇堪比央企闲职;石达开自带家族投资团队;连杨秀清都紧急认领二十个"清字辈"兄弟充门面。最夸张是"提督国宗"配置:六百国尉、二十国伺——这群人打仗不行,领俸禄时算盘打得震天响。
当百官朝贺声响彻州衙,城外乌兰泰的炮声恰似伴奏。杨秀清捻着新留的胡须:"清妖放炮庆贺呢。"洪秀全望着南方眯起眼:"该去真天堂兑现股权了。"
永安突围那夜,李秀成把记满红圈的竹简裹进油布。火光中看见石达开的白龙马踏碎清营栅栏,听见童子军用变声期嗓子嘶吼:"去小天堂领世袭啦!"
十西年后,苏州忠王府。己是王爷的李秀成着泛黄竹简,对儿子摇头:"永安老兵还剩几个?所谓世袭..."话被炮声打断——李鸿章淮军的开花弹正炸塌观前街。
王府库房里,当年充公的玉佩锁在紫檀匣中,旁边堆着贴封条的银箱。只是封条字样早己从"圣库"变成"忠殿典藏"。
当南京城墙塌陷的烟尘腾起,洪秀全在自杀前或许想起永安。那些画圈画叉的竹简、缝着补丁的圣库麻袋、染血的三角旗...所谓"累代世袭",终究不过是裹着理想糖衣的旧式王朝轮回。从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到洪秀全"龙袍角带在天朝"的许诺,农民起义的基因里,始终埋着个打不破的富贵魔咒。
而此刻天京城头,某个裹着黄头巾的老圣兵正把最后火药倒进炮膛。他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仿佛又看见永安城下那个举着红圈的少年:"画圈的上前——"嘶吼被炮声吞没,却似荒原野火,照亮了中国农民两千年的轮回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