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猪场外围,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把天都叫破。阳光明晃晃地烤着地面,蒸腾起草料和泥土混合的燥热气息。几捆修补篱笆用的新竹竿斜靠在破损处,散发出淡淡的植物清香。
是窈捏着袖子里那块被汗水濡湿了一角的月白手帕,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爹娘的牛车声早己消失在通往镇上的土路尽头,西周只剩下猪崽偶尔的哼唧和聒噪的蝉鸣。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肺里,朝着那个正在专注修补篱笆的高大身影走去。
聂晟背对着她,粗布短衫被汗水彻底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背肌上,勾勒出起伏的线条。他微微弯着腰,手臂用力,榔头敲击木桩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咚、咚”声。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脖颈滑落,滚过滚动的喉结,最后没入汗湿的衣领。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汗湿的鬓角和专注的侧脸上,那紧抿的唇线,高挺的鼻梁,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心,构成一幅充满原始力量感的画面。
是窈看得呆了。话本里那些才子落难的故事瞬间有了最完美的具象。什么手帕,什么表白,都被这强烈的视觉冲击抛到了九霄云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他真好看!好想…碰碰他!
行动快于思考。趁着他又一次弯腰固定木桩的瞬间,是窈像只被无形力量驱使的小兽,小跑两步到他身侧,几乎没有犹豫,踮起脚尖,对准他汗湿的、线条刚毅的侧脸,“啾!”地一声,又快又轻地亲了上去!触感温热而坚实,带着汗水的微咸和阳光的炽热气息,还有一股独属于他的、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凛冽味道。
聂晟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榔头脱手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他猛地转过头,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无形的箭矢射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少女独有的、带着清甜花果香的气息钻入鼻尖,像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他压抑己久的某种渴望。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的悸动和一种近乎眩晕的狂喜——他的小娇娇,竟然主动亲了他!然而这狂喜尚未席卷全身,就被随之而来的巨大恐慌取代:她被发现了怎么办?
是窈亲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脖子,捂着自己滚烫的脸,转身就想逃跑!天哪!她干了什么?!羞死人了!
“住手!小流氓!你敢欺负我家窈窈!” 一声暴怒的嘶吼如同平地惊雷,带着滔天的怒火瞬间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是根生和王秀娘竟然提前回来了!他们远远就看到女儿凑近聂晟,接着那个“轻薄”的动作!王秀娘目眦欲裂,顺手抄起墙角的扫帚,是根生更是双眼赤红,抡起一根手腕粗的柴火棍,如同被激怒的野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了过来!
带着风声的扫帚和沉重的柴火棍,裹挟着父母的狂怒,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着“呆立当场”、“轻薄”了他们宝贝闺女的聂晟狠狠砸下!目标是他的脑袋和肩膀!
聂晟从巨大的震惊和狂喜的余波中回神,一股冰冷的戾气瞬间压过恐慌!电光火石间,他甚至没有思考,身体的本能快于意识!长臂一展,迅疾无比地将吓傻了、僵在原地的是窈一把拽过来,牢牢护在自己宽厚坚实的背后!他用自己的身体和手臂,严严实实地将娇小的她完全遮挡,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那扫帚和柴火棍,只能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