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翻涌，林晓蜷缩在医院值班室的长椅上，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苍白的脸。孕检报告被反复揉搓，边角己经起毛，“怀孕13周”的字样刺得她眼眶生疼。走廊尽头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混着远处急救室的喧嚣，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
三天前那场失控的冲突在脑海中不断闪回。俞海波被王强击中时嘴角渗出的血，陆明红着眼眶掏出记忆控制器的模样，还有陈默将两人带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颤抖着点开手机相册，手指悬停在一张老照片上——八岁的她和陆明蹲在孤儿院的樱花树下，少年把最后半块饼干塞进她掌心，说“等我们长大了，我保护你”。
“林医生，3床病人需要换药。”小护士的声音惊醒了她。林晓慌忙将报告塞进抽屉，起身时后腰撞到桌角，腰侧的烫伤疤痕传来熟悉的灼痛。那是七年前那场火留下的印记，也是她命运的转折点。此刻她忽然想起俞海波曾说的话：“你总说疤痕是勋章，可我只希望你从未受过伤。”
深夜的医院安静得可怕，林晓独自坐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给俞海波发了条消息：“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按下发送键的瞬间，眼泪终于决堤。她想起结婚五周年那天，程序员丈夫笨拙地捧着一束玫瑰，说“我不会说漂亮话，但我的代码永远为你优化”。
第二天的咖啡馆飘着浓郁的香气，林晓隔着玻璃窗看见俞海波的身影。他瘦了许多，黑框眼镜下是青黑的眼圈，手指无意识地着桌面，像在敲写代码。而当她转身时，却看见陆明倚在对面的梧桐树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又偏执，左腕的火吻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喝点热的。”俞海波将拿铁推过来，杯壁凝结的水珠洇湿了桌布。他盯着林晓无名指上空空如也的戒痕，喉结滚动了一下，“陈默说王强和陆明被关在协会的特殊牢房，但他们手里还有关于你的……”
“别说了。”林晓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俞海波，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俞海波手中的咖啡杯剧烈晃动，褐色的液体泼洒在浅色衬衫上。“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陆明？”
林晓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想起陆明在记忆里反复植入的画面：孤儿院的大火中，少年将她护在身下，自己的后背却被烈焰灼伤；还有那些被篡改的温柔时刻——深夜的红糖水，雨天的伞，以及那句“你是我活着的意义”。但与此同时，俞海波的身影也挥之不去：加班到凌晨为她煮的泡面，发烧时彻夜贴在她额头上的凉毛巾，还有发现婚戒失踪那晚，他红着眼眶说“我可以等你说实话”。
“你知道吗？”林晓哽咽着说，“陆明用记忆篡改让我相信，我父亲的赌债是他偿还的，那场火也是为了救我……”她扯开衬衫领口，腰侧的疤痕在阳光下狰狞可怖，“可涟漪回溯显示，是他把我推进火海的。”
俞海波猛地抓住她的手，涟漪回溯的刺痛感瞬间袭来。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年幼的陆明被孤儿院的恶霸按在地上殴打，林晓冲上去保护他；多年后，成年的陆明在实验室里冷笑，将针管里的药剂注入林晓体内。“但孩子……”他艰难地开口，“如果是他的……”
“我不知道！”林晓突然崩溃大哭，“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每次用脑机接口提取记忆，画面里都是你们两个！俞海波，你总说要保护我，可你也在偷偷调查我；陆明说爱我，却把我当成实验品！”
玻璃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林晓抬头，看见陆明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男人阴鸷的眼神透过车窗与她对视。紧接着，她的太阳穴突然传来剧痛——是记忆篡改的前兆。恍惚间，她看见两个画面重叠：俞海波在法庭上出示回溯证据，陆明被押走时回头冷笑；下一秒，她躺在手术台上，陈默拿着手术刀说“只有取出胎儿，才能阻止时空涟漪”。
“跟我走。”俞海波突然拽起她的手腕，“陈默给我看了协会的机密文件，他们打算用你和孩子做活体实验。陆明只是棋子，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放开她！”陆明不知何时冲进咖啡馆，金丝眼镜歪斜，领带松散，“林晓，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当年在火海里，我说过要带你去看真正的世界！”他举起手中的记忆控制器，蓝光扫过林晓的瞳孔。
剧烈的头痛让林晓跪倒在地。她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在眼前交错：和俞海波白头偕老的温馨画面，与陆明浪迹天涯的虚幻场景，还有协会实验室里自己被解剖的血腥画面。而最深处的记忆里，母亲临终前将她托付给孤儿院院长，说“记住，你的血是打开时空的钥匙”。
“够了！”林晓突然抓起桌上的陶瓷花瓶，狠狠砸向地面。碎裂的瓷片飞溅，她赤脚踩在锋利的碎片上，鲜血顺着脚踝流下，“我受够了被当成工具！俞海波，我要你销毁所有关于我的数据；陆明，把篡改的记忆全部清除！还有你们——”她转向窗外若隐若现的协会特工，“别以为我不知道，涟漪协会根本不是在保护觉醒者，而是在制造新的灾难！”
整个咖啡馆陷入死寂。俞海波颤抖着将她抱在怀里，无视瓷片划破手掌的疼痛；陆明攥着控制器的手指关节发白，镜片后的眼神第一次出现裂痕；远处的特工悄悄举起了枪。林晓靠在俞海波肩头，轻声说：“这次，换我来做选择。我们一起揭露真相，不管代价是什么。”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面的血泊中镀上一层金色。林晓知道，这个决定将彻底改变所有人的命运。而在时空涟漪的深处，某个未知的存在正在苏醒，等待着他们踏入更大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