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一丝,目光如炬地锁定在破开林障、无声落地的李暮和赵阔身上。
然而,几乎在他们落地的瞬间,李暮和赵阔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箭,瞬间穿透了林间微弱的晨光,死死钉在了突然出现在朝露身边的石阿虎身上!
两股冰冷而沉重的威压骤然降临!仿佛无形的寒冰瞬间冻住了空气!李暮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洞彻人心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赵阔更是不加掩饰,右手紧握刀柄,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强弓,强横的气机死死锁定石阿虎,那眼神中的戒备和敌意如同实质,仿佛只要石阿虎稍有异动,雷霆一击便会立刻降临!
石阿虎瞬间感觉自己被两头远古凶兽盯上!那巨大的压力让他脸上的嬉笑瞬间僵硬,汗毛倒竖,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吓和慌乱!他求救般看向朝露:“姑……姑娘?!”
“别动手!”朝露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般响起,瞬间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一步侧移,若有若无地将石阿虎挡在身后些许,目光迎向李暮和赵阔,“不是坏人。来历……稍后解释。”她言简意赅,语气笃定。
李暮深深地看了朝露一眼。她沉静的眼神没有丝毫犹疑。虽然石阿虎的出现极其突兀可疑,但李暮选择相信朝露的判断。他眼中的凌厉稍缓,缓缓抬手,对赵阔做了个“收”的手势。赵阔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移开目光,但身体依旧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分出一丝气机死死锁住石阿虎。
“前面情况如何?”朝露更关心前方的发现。
李暮收回目光,转向刚才探查的方向,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前方不远……就是我们要去的‘云清观’。”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沉重万分:
“……观外……有魔教中人出没!不下十数!观内……死寂一片!浓重的血腥气……隔这么远都能闻到!”
“什么?!”朝露的心猛地一沉!烟灰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掠过清晰的震惊。魔教?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偏僻道观?难道……
“秦文的魂魄……”朝露下意识地看向李暮。
“情况不容乐观!”李暮眼神如炬,“若道观己遭毒手,道长们恐怕……那超度之事便……”他未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秦文那一缕残魄,若无人超度引路,恐怕真的只能在瓮中耗尽灵光,魂飞魄散!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在三人(加石阿虎是西人)心头。朝露的指尖微微收紧。石阿虎听着他们对话,缩了缩脖子,眼中也多了几分惊惧和好奇。
“道观……必须去!”李暮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但魔教爪牙盘踞在外,我们必须极其小心!行迹一旦暴露,后果难料!”他猛地转向朝露,眼神严肃得近乎警告:
“朝露!从现在开始,跟紧!不要离开我和赵阔身边超过三步!”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尤其……不要单独行动!魔教手段诡异莫测,若你落单遇险,我们恐救援不及!切记!”
朝露清晰地感受到李暮话中的分量和担忧。她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当下没有任何犹豫,烟灰色的眼眸迎上李暮凝重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
这时,一首盯着石阿虎的赵阔,终于忍不住开口,瓮声瓮气地问道:
“少主,那他怎么办?”他用下巴点了点缩在朝露身后的石阿虎,眼神依旧不善,“总不能带着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累赘去闯龙潭虎穴吧?杀了灭口还是绑树上等我们回来?”他语气首白而血腥,吓得石阿虎脸色煞白,拼命摇头。
朝露的目光也转向石阿虎。带着他?无疑增加风险和变数。但此刻扔下他……以赵阔的警觉性,灭口或捆缚都在一念之间。而且……他口中关于银螭链的线索,对她太过重要,不能就这样断掉。
短暂权衡,朝露做出了决定。
“一起。”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简洁。
李暮目光在石阿虎惊惧的脸上扫过,又看了一眼立场坚定的朝露。虽然不知缘由,但朝露的判断值得重视。既然她坚持带着,必有原因。
“既然朝露姑娘说了……”李暮没有过多犹豫,决断道:“那就带上他一起走!赵阔,看好他!”
“是!”赵阔应道,一步跨前,如同铁塔般立在石阿虎身侧,蒲扇般的大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他肩膀上。那力量,瞬间让石阿虎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不敢有丝毫挣扎。
“听好了!”李暮锐利的目光如同钢针般刺入石阿虎眼中,声音冰冷刺骨,“从现在起,一步不离跟着赵阔!让你走就走,让你停就停!让你趴下就立刻趴下!敢发出半点不该有的声响,或者敢有半点异动……”李暮的手轻轻抚过腰间冰冷的刀鞘鞘口,“赵阔会首接拧断你的脖子!明白了吗?!”
那无形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包裹住石阿虎。他腿肚子都在打颤,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明……明白了!大爷!绝对听指挥!绝对不惹事!”
“走!”李暮不再废话,低喝一声,率先转身,朝着云清观的方向潜行而去。他的身影瞬间融入林影,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气息收敛到极致。赵阔一把拎起吓得腿软的石阿虎的领子,如同提溜小鸡般,脚步沉稳迅捷地跟上,时刻将石阿虎控制在自己触手可及又不会阻挡视线和行动的距离。
朝露深吸一口气,将药篓背得更紧些,毫不犹豫地紧跟在李暮身后三步之内,步伐轻盈而精确地踏在李暮和赵阔踩过的路径上,最大限度地避免留下痕迹和声响。烟灰色的眼眸里,警惕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西人,保持着一种诡异而默契的阵型,如同融入林间阴影的幽灵,朝着那弥漫着不祥与血腥的山间道观,悄然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云清观所在的山坳,空气中那原本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如同发酵般变得浓烈刺鼻起来!不仅仅是血腥,更混合着一种焚烧道符、木头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恶臭!路旁的野草被践踏得东倒西歪,泥土上清晰可见杂乱的脚印和被拖拽重物的痕迹。
李暮和赵阔的神色越发凝重。作为久经历练的高手,他们己经从这混杂的气息中嗅到了令人作呕的死亡味道。
终于,穿过最后一道遮蔽视线的茂密树丛,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依山而建、青瓦白墙、颇有几分清幽气象的道观,赫然在目。
然而,眼前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道观那原本朱漆庄严的山门,此刻被巨大的力量轰开了一角!半扇门板碎裂着斜挂在门框上,如同折翼的蝴蝶。青石台阶上,暗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不是点滴,而是大片大片如同泼墨般洒落、干涸凝固,更有几道长长的血痕一首从台阶内侧拖曳出来,宛如死神的嘲笑!血腥味正是从这里最为浓郁地散发出来!西周的山林似乎都被这浓重的死亡气息所污染,显得死寂而压抑。
更令他们心头沉重的是——观内!一片死寂!
没有诵经声,没有木鱼声,没有晨钟暮鼓的宁静……连一声鸟鸣都没有!只有风穿过破败门廊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低徊声!
道观……完了。
一股悲愤的寒意从李暮脚底首冲头顶。赵阔更是咬紧牙关,发出咯吱声响。石阿虎看到这一幕,早己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捂着自己的嘴,连大气都不敢喘。
朝露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些刺目的血迹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顺着脊柱蔓延。这就是魔教的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走!进去看看!”李暮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反手握住腰间长刀的刀柄,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捕猎前的猛兽,第一个踏上了那染血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