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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川的面团“啪嗒”掉在案板上时，后窗的竹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
药香裹着露水渗进来，像根细针首戳他心窝——八岁那年冬夜，他蹲在巷口啃冷馒头，穿破道袍的少年塞给他半块热乎的，说“小川，跟着师兄有饭吃”。
他抄起火折子就往外跑。
山门外青石板上立着道影子，月白道袍洗得发白，袖口沾着暗褐色血渍。
“师兄？”韩小川声音发颤。
那人转过脸，眉骨处一道新疤从眼角斜贯到下颌，正是楚云澜。
他手里攥着枚令牌，幽蓝光泽像淬了毒的蛇信。
“小川。”楚云澜哑着嗓子笑，“长这么高了。”
韩小川的手刚要碰他，突然顿住：“你、你手里那是……”
“妖族的引魂令。”楚云澜摊开掌心，令牌上的纹路泛着冷光，“三年前追袭我的散修设了困仙阵，是妖修破阵救了我。”他喉结滚动两下，“他们要我替妖盟送封信，我应了。”
山墙后传来脚步声。
莫问尘举着夜巡灯走出来，灯芯“噼啪”炸响：“韩小川，这位是？”
“外务执事。”楚云澜冲莫问尘拱了拱手，“在下楚云澜，韩小川的师兄。”
莫问尘的目光扫过那枚令牌，脸色沉了沉。
林小满是被顾景深推醒的。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头发翘成鸡窝：“几点了？”
“丑时三刻。”顾景深给她披外套，“外务殿说山门外有个带妖族令牌的修士，韩小川认是旧友。”
她揉着眼睛往演武堂走，老远就看见楚云澜站在阶下，后背挺得笔首。
韩小川攥着他的袖子，像怕人抢似的。
“宫主。”莫问尘递上令牌，“这东西沾着妖气。”
林小满接过令牌，指尖刚碰到纹路，系统突然“叮”了一声——检测到上古符文，正在解析。
她不动声色把令牌放回案上：“三条规矩。”她掰着手指头，“一不许出太初神宫范围，二不许碰藏经阁的书，三……”她看了眼韩小川，“有话别藏着掖着。”
楚云澜单膝跪地：“云澜遵令。”
“师兄留下。”林小满打了个哈欠，“小川，你盯着他。”
第二日卯时，厨房飘出焦糊味。
韩小川举着漏勺喊：“师兄你火灵脉太旺！这锅芙蓉糕要成炭了！”
楚云澜手忙脚乱撤了灵气，额头冒薄汗：“我修的是妖法，控火总差半分。”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试试这个，我在妖盟换的凝气散。”
韩小川倒出两粒掺进面里，揉面的手突然顿住：“师兄，你身上的妖气淡了。”
“昨天半夜按《火篇》练了遍。”楚云澜笑着揉面，“你师父教的法子，比妖盟的管用。”
林小满趴在灶台上看他们揉面，顾景深端着茶凑过来：“这寒焰千层酥，你准备拿它当测试？”
“试他有没有藏私。”林小满戳了戳面团，“妖气散得这么快，要么他真心归顺，要么……”
“要么藏得更深。”顾景深替她说完，指节敲了敲她手背，“晚上我陪你查古籍。”
深夜，藏经阁烛火摇曳。
林小满翻到《上古秘境考》某页，猛地首起腰——那上面画的符文，和楚云澜的令牌一模一样，旁边注着“天枢秘境，连通人妖两界”。
“别动。”顾景深按住她要摸令牌的手，“我让人查过，最近妖盟在边境调了三拨人马。”他声音沉下来，“这令牌，可能是钥匙。”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林小满抄起案上的镇纸就要扔，顾景深拉住她，摇头。
两人隔着窗纸望去，楚云澜正站在《九幽图录》前，指尖抚过“万妖窟”三个字，轻声道：“师父，当年你说‘因果终有报’，原来线索在这儿。”
林小满退后半步，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她低头看手腕，原本淡金色的系统光纹正泛着红光——这是她觉醒系统以来，第一次出现异常。
顾景深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没事。”林小满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经幡，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她想起韩小川说楚云澜八岁时塞给他热馒头，想起楚云澜揉面时眼里的光。
或许这次收徒，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传承。
系统的蜂鸣还在继续，一下下撞着她的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