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安瘫坐在公案前,打了个哈欠。
眼皮沉得像铅坠,脑袋昏昏沉沉。
“三天破案?”
他自言自语地嘟囔,“就算给我三十天也未必成。”
府衙里静悄悄的,裴述刚才去了后堂处理其他公务。
历安趴在桌案上,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
刚要入睡,脑海中【因果沙盘】忽然亮起微光。
“又怎么了?”
历安无奈地看向沙盘,上面浮现出几行字:
【检测到宿主疲劳值过高】
【建议寻找安全休息地点】
【导航功能己启动】
沙盘表面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点,缓缓移动着。
历安眨眨眼,“还有这功能?”
光点在沙盘上画出一条路径,从府衙大堂延伸到后院。
“行吧,既然你这么贴心。”
历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跟着沙盘的指引,他穿过后堂,来到府衙后院。
后院很安静,只有几株梧桐叶片轻摆。
沙盘上的光点停在假山附近。
历安走近一看,假山下面有个小小的凹陷,刚好能容一个人躺下。
“这地方不错,隐蔽又舒服。”
他满意地点点头,在凹陷处铺了件外袍。
刚躺下,秋日暖阳透过梧桐叶洒在脸上。
微风轻拂,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历安闭上眼睛,正要进入梦乡。
“吱吱吱——”
一阵细微的响声传来。
历安皱眉,“什么鬼?”
睁眼一看,一只灰毛老鼠正从假山缝隙里钻出来。
老鼠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咦?”
历安好奇地凑近一看。
那是几片碎银屑,大概指甲盖大小。
老鼠看到他,吓得丢下银屑就跑了。
“耗子都比我会找钱。”
历安苦笑着摇摇头,伸手捡起那几片银屑。
银屑很新,边缘还有些毛糙,像是刚从大块银子上掰下来的。
他翻来覆去地看,银屑上还有细微的刻痕。
“这不像是寻常人家用的碎银。”
历安坐起身,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银屑。
刻痕很规整,像是官方的印记。
“官银?”
他心中一动,想起张三库吏的身份。
正在此时,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历先生?历先生在哪里?”
是捕头张龙的声音。
历安连忙收好银屑,整理了下衣服。
“在这里。”
他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张龙快步走过来,“历先生,大人让我找你商量案情。”
“哦,好的。”
历安随口应道,“对了,张捕头,我刚才在这里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张龙立刻来了精神。
历安掏出那几片银屑,“这个,从老鼠洞里滚出来的。”
张龙接过银屑,眼睛瞬间瞪大。
“这是……官银的碎屑!”
他激动地握着银屑,“历先生,你这发现太重要了!”
“呃,就是几片破银子而己。”
历安挠挠头,不太明白张龙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不不,历先生太谦虚了!”
张龙连连摆手,“你想想,老鼠为什么会有官银?”
“可能是偷的?”
历安随口猜测。
“对!就是偷的!”
张龙兴奋得脸都红了,“老鼠偷银子,说明附近肯定有人藏了大量官银!”
历安愣了一下,“你是说……”
“监守自盗!”
张龙一拍大腿,“历先生果然高明,从一只老鼠就能联想到监守自盗的可能!”
“我没有……”
历安想解释,但张龙己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
“张三身为库吏,最有机会接触官银。”
张龙越说越激动,“他肯定是趁职务之便,偷盗库银藏在某处!”
“可是张三不是死了吗?”
历安提醒道。
“这就是关键所在!”
张龙眼中闪着光芒,“如果张三真的监守自盗,那他的死就有了新的动机!”
“什么动机?”
“分赃不均,或者内讧杀人灭口!”
张龙握拳道,“历先生,你这个发现彻底改变了案情走向!”
历安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只是想睡个觉而己。
但看着张龙那副如获至宝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个……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上报大人!”
张龙兴冲冲地说,“这么重要的线索,必须马上告诉裴大人!”
说完,他拉着历安就往府衙里走。
历安被拖着走,心中暗暗叫苦。
本来只想摸个鱼,怎么又搞出这么大动静?
走进大堂时,裴述正在批阅文书。
“大人!大人!”
张龙兴奋地冲进来,“历先生又有重大发现!”
裴述抬起头,看向两人。
“什么发现?”
张龙献宝似的拿出银屑,“官银碎屑,从老鼠洞里发现的!”
裴述接过银屑,仔细查看。
片刻后,他缓缓抬头看向历安。
“历先生,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后院假山附近。”
历安老实回答。
“假山……”
裴述沉吟片刻,“那里距离库房不远。”
“对对对!”
张龙连连点头,“历先生料事如神,从鼠患联想到监守自盗,实在高明!”
历安嘴角抽搐,“我真的没有……”
“历先生不必谦虚。”
裴述站起身,“这个发现确实很重要。”
他转向张龙,“你马上带人去搜查假山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是!”
张龙立刻应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裴述叫住他,“动作要小,不要惊动其他人。”
“明白!”
张龙匆匆离去。
大堂里只剩下历安和裴述两人。
裴述走到历安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历先生,你的观察力让我刮目相看。”
历安苦笑,“大人过奖了。”
“从破布到绣坊,从绣坊到赵家,现在又从老鼠发现监守自盗的线索。”
裴述赞许地点头,“每一步都踩在关键点上。”
历安想说这都是巧合,但看着裴述那双赞赏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也解释不清楚。
“大人,如果张三真的监守自盗,那这案子……”
“会变得更加复杂。”
裴述皱眉道,“涉及官银失窃,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他在大堂里来回踱步,神情凝重。
“如果消息传出去,不仅我们要承担责任,整个开封府的名声都会受损。”
历安听出了裴述话中的担忧。
这案子本来就够复杂了,现在又牵扯到官银失窃。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大力匆匆跑进来,“大人,张捕头让我来报告!”
“说。”
裴述停下脚步。
“我们在假山下面挖到了一个陶罐。”
王大力气喘吁吁地说,“里面装着好多银子,还有一份字据!”
历安和裴述对视一眼。
果然还有后续。
“字据上写了什么?”
裴述急问。
“好像是……借据?”
王大力不太确定,“字迹有些模糊,需要仔细辨认。”
“快去把东西拿来!”
裴述命令道。
王大力转身就跑。
不一会儿,张龙带着几个衙役,抬着一个陶罐进来。
陶罐不大,但很沉,里面装满了银锭。
张龙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纸条。
纸条有些破旧,字迹确实模糊。
裴述接过纸条,凑近油灯仔细辨认。
“借银三十两……还银日期……”
他念着纸条上的内容,眉头越皱越深。
“大人,看出什么了吗?”
历安凑过去问。
“这确实是张三的笔迹。”
裴述放下纸条,“但借主的名字看不清楚,只能看出姓赵。”
“赵?”
历安心中一动,“会不会是赵家的那个刘管事?”
“很有可能。”
裴述点头,“看来这案子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转向张龙,“你马上派人暗中监视赵家,特别是那个刘管事。”
“是!”
张龙立刻应声。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裴述叮嘱道,“赵家不是普通人家,行事必须谨慎。”
历安看着满陶罐的银子,心中五味杂陈。
本来只想找个地方打个盹,没想到又牵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下好了,案子越来越复杂,自己想摸鱼都不行了。
裴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历先生,你的功劳不小,等案子破了,少不了你的赏银。”
历安勉强笑了笑,“多谢大人。”
心中却在想:赏银什么的无所谓,关键是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小吏,不想卷入这些复杂的案件中。
但事到如今,想脱身也难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尽快把真相查出来。
张龙整理好陶罐里的银子和字据,准备收起来。
历安忽然想起什么,“等等,张捕头。”
“怎么了,历先生?”
“这些银子的数量,有没有清点过?”
张龙愣了一下,“还没有详细清点。”
“那现在就点一下吧。”
历安说道,“万一数量对不上,又是一条线索。”
裴述赞许地看了历安一眼,“历先生想得周到。”
张龙立刻开始清点银子。
一锭、两锭、三锭……
数到最后,一共是二十八两银子。
“二十八两?”
历安皱眉,“字据上写的是三十两。”
“少了两两。”
裴述沉吟道,“这两两银子去哪里了?”
张龙挠挠头,“会不会是被老鼠叼走了一些?”
历安想起刚才那只老鼠嘴里的银屑,点点头。
“有可能,不过这不是重点。”
裴述摆摆手,“重点是这份借据证明了张三确实在私下借银给人。”
“而且借主很可能就是赵家的刘管事。”
历安补充道。
“没错。”
裴述点头,“现在的问题是,张三是借出了自己的钱,还是借的官银?”
这个问题很关键。
如果是张三的私银,那就是普通的借贷关系。
如果是官银,那就是监守自盗的大罪。
“从银子的成色和样式来看。”
张龙仔细观察着银锭,“确实像是官银。”
历安也凑过去看了看。
银锭上有细微的印记,确实是官方的标识。
“那就基本确定了。”
裴述叹了口气,“张三监守自盗,私借官银给人。”
“然后因为什么原因被杀灭口。”
历安总结道。
“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那个刘管事。”
裴述说道,“只要抓到他,就能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龙正要应声,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衙役匆匆跑进来,“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
裴述皱眉问道。
“赵家派人来了,说要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