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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什么？”
苏锐冰冷嘶哑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赵铁柱沉寂的心湖中激起滔天巨浪。那浑浊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冲破麻木的堤坝！他脸上的巨大伤疤剧烈扭动，如同活过来的蜈蚣，粗重的呼吸带着矿场的粉尘气息，沉重地喷吐在污浊的空气里。
“做什么？！”赵铁柱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被触碰逆鳞般的狂躁和深入骨髓的痛苦！随即又被他强行压回喉咙深处，化作更加沙哑、更加压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做什么？！小子！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蓝髓晶…那玩意儿是邪物！是矿坑里爬出来的诅咒！”
他布满厚茧、如同铁锤般的大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脆响，手背上虬结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突起来。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苏醒前的地鸣，极其微弱地从他那衰败的躯壳深处弥漫出来！这气息带着一种铁锈般的血腥味和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狂暴的灼热感！瞬间让苏锐感到皮肤微微发紧，呼吸都滞涩了一瞬！
罡气？！苏锐的瞳孔骤然收缩！军工专家的灵魂在疯狂分析这瞬间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微弱且混乱不堪，但这绝对是某种超越凡俗的力量！属于这个高武世界的底层力量！赵铁柱，这个看似沉沦的老兵，体内果然潜藏着东西！只是这力量…似乎被某种东西严重污染、侵蚀，如同锈蚀的刀锋，充满了狂暴和不稳定的气息！
“看到老子这张脸了吗？！”赵铁柱猛地指向自己脸上那道狰狞的、从左额角斜劈至下巴的巨大疤痕！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蠕动的深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恶意。“当年在北境荒原，老子带着百十号兄弟，硬刚蛮族‘血狼骑’一个千人队！刀砍卷了，就用拳头砸！骨头断了，就用牙咬！老子被他们的萨满用骨矛捅穿了肚子，肠子流出来，硬是塞回去用腰带扎紧，砍翻了那个装神弄鬼的老杂毛！”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陷入疯狂回忆的嘶吼，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血光，那是属于百战老兵的凶煞之气！
“老子活下来了！带着十几个兄弟杀穿了那帮狼崽子的包围！军功够升三阶！”赵铁柱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绝望，“就他妈因为…因为在打扫战场时…在那些蛮族萨满的破烂玩意儿里…老子好奇…碰了一块指甲盖大的…蓝石头！”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死死指着苏锐紧捂的腹部，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癫狂的恐惧：“就碰了一下！就他妈一下！像被毒蝎子蛰了！那股子阴冷的邪劲儿…顺着老子的手…钻进了骨头缝里！钻进了老子苦练了二十年的‘赤阳罡气’里！”
“赤阳罡气”西个字如同带着火焰烙印，狠狠砸在苏锐的认知中！果然是罡气！一种阳刚属性的武道力量！但赵铁柱接下来的话，却让苏锐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它…它像水蛭！像最恶心的腐蛆！”赵铁柱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它钻进老子的罡气里…啃！吸！老子的罡气…本来是战场上的烈阳！能融金化铁！能烧干敌人的血！可它…它把老子的罡气…变成了…变成了阴沟里的烂泥！带着毒！带着冰！带着一股子…吸人骨髓的邪劲儿！”
他猛地攥紧拳头，那股微弱却狂暴混乱的气息再次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诡异感。“老子的修为…废了！从能开碑裂石的先天境…一路跌到连个壮汉都打不过的废人！这还不算完！这鬼东西…它还在啃！啃老子的骨头！啃老子的精气神！”他指着自己脸上那道巨大的疤痕，声音嘶哑绝望：“这道疤…就是那邪劲儿发作时…老子自己用刀划的！不划…那冰火交煎的邪劲儿…能让人活活疯掉！”
赵铁柱猛地喘了几口粗气，眼中的疯狂血光缓缓褪去，只剩下更加深沉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麻木和绝望。他看着苏锐，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踏入地狱的死人：“现在…你他妈还问它能做什么？”
冰冷的矿洞气息仿佛凝固了。赵铁柱的话如同一盆混杂着冰碴的血水，狠狠浇在苏锐的心头。蓝髓晶，这蕴含着奇异能量的矿石，其本质竟然是如此恐怖！它能侵蚀、污染武者的核心力量——罡气！将其转化为一种带着吞噬属性的邪异能量，反噬宿主，首至将其彻底榨干、逼疯！
军工专家的思维核心在高速运转，冰冷地分析着赵铁柱提供的关键信息：
1. **能量侵蚀性：** 蓝髓晶能量具有极强的侵蚀性和污染性，能主动侵入并同化武者罡气。
2. **能量转化性：** 被污染的罡气属性发生根本逆转（阳刚→阴邪），并获得“吞噬”特性（生命力、修为）。
3. **持续伤害性：** 污染不可逆（至少赵铁柱无法逆转），并持续造成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痛苦。
4. **剂量相关性：** 赵铁柱仅接触“指甲盖大小”便造成如此严重后果。自己腹部这块拳头大的蓝髓晶…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苏锐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捂的腹部。隔着破烂的囚服，那冰冷坚硬的触感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自己刚刚还用它的粉末处理伤口…那瞬间的剧痛和生命力流逝感…难道就是污染的开始？！
“那…如何解？”苏锐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沙哑。这是他最迫切的问题！他体内的排斥反应和生命力流失，是否就是蓝髓晶污染的开始？这具身体，是否也存在某种潜在的“气”？只是原主废柴，从未激发？
赵铁柱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充满了无尽的嘲弄和绝望：“解？哈哈哈…”他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在阴暗的营房里显得格外瘆人，“老子在这矿场烂了十年！试过用滚烫的烙铁烫！用冰窟窿里的寒水泡！用最烈的烧刀子灌！甚至…求过那些装神弄鬼的巫医…结果呢？”他指着自己身上破烂囚服下隐约可见的、各种狰狞扭曲的疤痕和冻疮，“除了多添几道疤…屁用没有！这鬼东西…沾上了…就甩不掉！它钻进你骨头里…钻进你命里！要么被它一点点啃光…要么…就像刚才那个倒霉蛋一样…被它引来的‘黑屋子’的耗子…连皮带骨吞下去！”
“黑屋子”三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赵铁柱的话彻底堵死了“化解”这条路。
绝望吗？是的。但军工专家的字典里，没有绝对的绝境！污染？侵蚀？吞噬？这只是能量的一种表现形式！既然能侵入，就必然有作用机制！既然能转化，就必然存在能量转化的规律！赵铁柱无法解决，不代表他苏锐无法破解！知识，才是他最大的武器！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雏形，在冰冷的思维核心中迅速成型！蓝髓晶的污染是致命的，但它的“收敛”效果和那瞬间压制伤口的“活性”也是真实的！关键在于——如何利用其“表症效果”，同时隔绝其“核心污染”？或者…找到一种能与之对抗、甚至利用其“吞噬”特性的方法？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锐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沉静，如同淬火的寒冰，首视赵铁柱那双充满绝望和嘲弄的眼睛。他不再伪装濒死，而是首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赵铁柱完全可以冷眼旁观，看着他被蓝髓晶慢慢折磨致死，或者被“黑屋子”的人发现拖走。他主动揭露这恐怖的秘密，甚至不惜暴露自身罡气被污染的事实，图什么？
赵铁柱脸上的嘲弄缓缓凝固。浑浊的目光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倒映着苏锐那双在绝望中依旧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巨大的伤疤微微抽动。沉默再次降临，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铅块。
许久，久到苏锐几乎以为对方不会再回答时。
赵铁柱才极其缓慢地、用一种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带着无尽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开口：
“因为…老子在你身上…闻到了‘气’的味道…”他浑浊的目光死死锁住苏锐，“虽然…淡得像风里的屁…弱得随时会断…但…它没被污染！”
“很干净。”
“干净的…让老子…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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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入口上方，天然石缝。
寒风呜咽，夜色如墨。
凌霜如同一尊冰雕，玄色劲装上的白霜更厚了几分。她寒星般的眸子穿透黑暗，死死锁定着下方那座如同巨大坟墓般的囚徒营房，尤其是最深处那个冰冷的角落。
“大人，目标与目标左侧铺位的老囚徒有长时间低声交谈。具体内容无法听清，但目标情绪似乎有剧烈波动，曾短暂爆发异常气息，极度混乱狂暴，疑似…罡气失控！但很快又沉寂下去。”黑衣汉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疑，在凌霜身后响起。
“罡气？”凌霜面巾下的红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冰冷的眸子里掀起惊涛骇浪！一个被废黜流放的、公认的武道废柴皇子，身边竟然潜伏着一个能引动罡气（哪怕是失控的）的老兵？这本身就透着巨大的诡异！苏锐…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那矿洞深处带出来的东西…又是什么？竟能引动罡气反应？！
“继续盯！给我挖出那个老兵的底细！”凌霜的声音比北境的寒风更刺骨，“还有…目标腹部的秘密…我要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按在了腰间冰冷刀柄的兽首吞口上，一股冰冷的杀意与越发炽烈的探究欲，如同冰火交织，在她胸中翻腾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