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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看着手里那锅冒着热气的汤，沉默了几秒。汤的香气混合着药材的味道，暖融融的，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烦闷。他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江屿的窗户关着，但窗帘没有拉严，留着一道缝隙。他踮起脚，透过那道缝隙往里看。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江屿背对着窗户，坐在书桌前，低着头，肩膀垮着，背影透着说不出的沮丧。林霁看到，他膝盖上的纱布似乎被自己刚才那一瘸一拐的拉扯弄松了，边缘有些卷翘，隐约能看到下面暗红的伤口。
林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抬手敲了敲窗玻璃。
笃笃笃。
窗内的身影猛地一僵，迅速转回头。昏黄的灯光下，江屿的眼睛有点红，脸上带着明显的愕然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他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林霁，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来。
林霁没说话，只是隔着玻璃，把手里那锅还温热的汤往上提了提。
江屿的目光落在汤锅上，又飞快地扫过林霁没什么表情的脸，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像是反应慢了好几拍，才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膝盖磕到桌角，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人也趔趄了一下。他顾不上疼，赶紧推开窗。
“霁…林霁？”江屿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小心翼翼。
晚风吹进来，带着林霁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林霁没看他，只是把汤锅从窗口递进去，声音平平：“我妈熬的汤，给你的。”
江屿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砂锅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谢…谢谢阿姨。”他笨拙地道谢，手指无意识地着粗糙的砂锅边缘。他低头看着汤，又偷偷抬眼去看林霁。林霁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晚风吹动窗边那盆薄荷叶子的细微声响。
“那个……”江屿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巴巴的，“书……对不起。”他飞快地说完，像是怕被打断，又急忙补充，“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他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烦躁。
林霁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质问，也没有责备，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目光让江屿更加手足无措，他懊恼地抓了把头发，耳根发烫。
“我…我帮你把书压平？”江屿试探着问，像个做错事急于弥补的孩子。他放下汤锅，动作太急，膝盖又撞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霁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膝盖上那片松垮的纱布上。他皱了皱眉，没接江屿的话，反而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的薄荷糖盒子，里面装着几片创可贴和碘伏棉签。这是林霁习惯性放在口袋里的“应急包”。
他推开窗，长腿一跨，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利落地翻进了江屿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