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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野看着沈砚那双含笑的、仿佛盛着星光的眼睛，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件带着暖意的外套。
布料柔软顺滑，带着一种陌生的、属于沈砚的气息，将他包裹住，驱散了些许雨夜的寒意。
他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襟，低声道：“……谢谢。”
沈砚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的涟漪。
他没有错过纪星野接过外套时，指尖那微不可查的轻颤，以及披上外套后，身体线条微妙的放松。
这小野猫，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容易接受他的靠近？或者说……对他，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信任？
这个认知让沈砚心里某个角落愉悦地塌陷了一小块。
他这才优雅地在旧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闲适，仿佛身下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真皮沙发，而非这吱呀作响的破旧弹簧。
“我看过你三年前在地下Livehouse的演出录像，”
沈砚开门见山，目光灼灼地锁定纪星野，“《逆风》那首原创，非常惊艳。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在那份垃圾合约里。”
纪星野身体明显绷紧了一下，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指节再次泛白。
提到那三年的低谷和那份合约，显然触碰到了他不愿回想的伤口。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所以呢？”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沈先生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想趁火打劫？”
这话带着刺，是他惯常的保护色。
沈砚轻笑出声，那笑声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被轻轻拨动。
“都不是。”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专注而真诚地望进纪星野试图躲闪的眼底。
“我是来给你递梯子的。帮你从那口深井里爬出来，站到真正属于你的位置。”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到纪星野面前的折叠桌上。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第一步：24小时内，彻底解决你与前公司的合约纠纷，不用你支付一分钱违约金。
所有泼在你身上的脏水，我会一滴不剩地帮你洗干净。”
沈砚的声音平稳有力，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作为交换，纪星野，签下这份经纪约，把你的未来交给我。”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纪星野，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最初的戒备和冰冷在动摇，震惊、茫然、一丝微弱的希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翻涌。
沈砚甚至能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为什么是我？”纪星野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困惑，“你现在……应该不缺艺人。”
“因为，”沈砚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温柔的弧度，眼底的星光仿佛要溢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
“你是独一无二的纪星野。你的才华，值得最顶级的舞台。
而我，沈砚，是唯一能把你送到那里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或者说，我们注定该站在一起，让所有人看到，什么叫真正的‘天作之合’。”
最后西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纪星野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纪星野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他看着沈砚，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又盛满了专注星光的眼睛，看着他那张在昏暗灯光下依旧俊美得不像凡人的脸。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毫无预兆地从心脏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席卷了西肢百骸。
那不仅仅是对顶级经纪人抛来橄榄枝的激动，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渴望靠近的本能。
他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身体却己经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他下意识地微微向沈砚的方向倾了倾身，仿佛被那温和又强大的气场吸引。
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残留的温度和气息，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沈砚将他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那点愉悦瞬间膨胀成了巨大的满足感。
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纪星野卫衣帽子上沾到的一点灰尘，动作自然得如同拂过一片落叶。
“考虑一下？”他的指腹温热，若有似无地擦过纪星野微凉的耳廓，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收回，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但那瞬间的触感，却像带着细小的电流，让纪星野的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薄红。
沈砚满意地看着那抹浅红，像欣赏自己精心培育的花苞初绽的颜色。
讨要一点点“福利”，是他计划中顺理成章的一环。
他收回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答复。
窗外，雨声依旧淅沥。
狭小的出租屋里，空气却仿佛凝滞了，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以及那份静静躺在破旧折叠桌上的、足以改变纪星野命运的薄薄文件。
纪星野的目光从沈砚含笑的眼睛，缓缓移到那份文件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沉寂了太久的心脏，在沈砚的目光和那若有似无的触碰下，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怦怦地撞击着肋骨。
沈砚的目光落在纪星野那只骨节分明、此刻却微微蜷缩着的手指上。
那指尖离桌上的合同只有寸许，却迟迟没有落下。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雨气和一种无声的拉扯感，仿佛纪星野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在权衡着沉甸甸的未来。
纪星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让沈砚惦记了三年的、黑曜石般的眼睛。
沈砚能看到他喉结又滚动了一下，披在肩头的昂贵西装外套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清晰，也愈发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