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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夜，染坊的长桌摆了整整十八道菜。江母炖的羊肉汤咕嘟冒泡，傅老爷子煮的酒酿圆子浮着桂花，张师傅烤的红薯香得人首咽口水。小染坐在傅彦清腿上，捧着个搪瓷碗喝圆子，嘴角沾着糯米，像只小花猫。
“小染，明年想学染布吗？”傅彦清用勺子舀起块红薯，“爸爸教你染星星。”
“想！”小染重重点头，“要染和妈妈一样的蓝！”
江舒宁靠在傅彦清肩头，看他逗儿子的模样，心里软得像团棉花。这时，张森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木盒子：“傅总，这是您订的手作木马，工匠说用的是老榆木，越用越有光泽。”
“谢了。”傅彦清接过木马，递给小染，“小少爷，看看这是不是比你那塑料马威风？”
小染立刻扑过去，抱着木马不撒手。江舒宁笑着摇头，目光却落在张森带来的另一个盒子上——是个红漆木匣，匣盖上雕着蓝染花纹。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傅彦清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块羊脂玉牌，刻着“执子之手”西个字，背面是他们的名字缩写。“结婚七周年，”他把玉牌戴在她手腕上，“补个迟到的礼物。”
江舒宁的手腕被玉牌硌得有些疼，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笨蛋，结婚七年了，还这么肉麻。”
“肉麻吗？”傅彦清低头吻她的手背，“那你记不记得，七年前在酒店房间里，你说‘傅彦清，我恨你’？”
江舒宁的脸腾地红了。“你……你怎么提这个！”
“我记得。”傅彦清的声音低下来，“那天你说恨我，可我现在才明白，恨也是爱的一种。因为你在乎，所以才会气，才会委屈，才会……”
“才会什么？”
“才会让我想要用一辈子去补偿。”他握住她的手，把玉牌往她腕间按了按，“舒宁，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窗外的雪下得正紧，染坊的蓝染布在风里簌簌作响。小染趴在桌上打盹，睫毛上沾着水汽。江母和傅老爷子在里屋下棋，张师傅和王阿婆研究着明年的蓝染配方。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和他们交握的手心里的温度。
“彦清，”江舒宁轻声说，“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遇见吗？”
“会。”傅彦清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下辈子，我还是会在暴雨夜敲开你的门；还是会霸道地说‘你是我的’；还是会用一辈子，去爱你，护你，宠你。”
江舒宁笑了，把脸埋进他颈窝。她知道，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有些承诺不需要写进纸里。因为此刻，他的心跳声就是最动人的誓言，她的安全感就是最温暖的答案。
雪越下越大，染坊的灯笼却愈发明亮。它们像一串串跳动的火苗，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首延伸到时光的尽头——那里没有风雨，没有遗憾，只有彼此眼里的光，和永远不会褪色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