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涟咽了咽口水,转身看着紧随其后的程屿,对方露出一个微笑:“姑娘,前面没路了,你这么美丽的容貌,如果摔下去变成一团肉泥,那也太不体面了。”
程屿说话虽然轻佻,但他的态度和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比对待陈长风时还要认真许多。
折涟皱着眉头,四处张望,两侧的竹林虽然茂密,但大多是今年新长出的,脆弱不堪。
背后是悬崖,面前是强敌,折涟一咬牙,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怒吼着冲了过去。
“灭世的走狗,我跟你拼了!”
锃!
软剑弯曲着抽打在程屿身上,却在下一瞬被长枪挡住。
无论她如何变换攻击方向,都能被对方轻易挡回,仿佛每次都能预测她的动作。
程屿也觉得奇怪,他本来是无意识地动作,但惊讶地发现,每一次挡击,都像是肌肉记忆在引导他,仿佛每次都能针对眼前这位美丽女子的招式。
“这倒是奇怪了。”
他自言自语,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迷茫,但内心却充满了好奇,他想看看,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
混乱的内力不断扩散,空旷的悬崖边不断传来打斗声和剧烈的喘息声。
折涟节节败退,程屿步步紧逼,明明有能力一击必杀,却像猫戏弄老鼠一样,让折涟不断产生希望,然后又亲手粉碎。
这个过程折磨着折涟,让她几次疯狂,想要将面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噗嗤!”
终于,折涟彻底撑不住了。
即使程屿一直在手下留情,她虚弱的身体也再也无法支撑她高强度的反抗。
折涟脚步踉跄,半跪在山崖旁,看着抱手冷笑的人,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深渊。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跳下去,也不愿意被人像耍猴一样羞辱!
程屿看出了她的意图,却没有阻止,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但你的名字,最近倒是挺响亮的。”
“万兽门不惜重金,在各地悬赏的‘折涟’,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他的话语愈发尖锐,折涟的面容也随之愈发阴暗,这种讥讽的语调,无疑是对折涟尊严的践踏。
她正要挺身而出,决然跳入深谷,身后之人却突然发声。
“折驿对吗?我记得山水涧似乎有两位继承人。”
折涟的动作瞬间凝固,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紧闭双眼,折驿不仅是她的至亲,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以至于任何人都能以折驿为由,牵制于她。
“告诉我,你如此紧追不舍,究竟有何企图。”
折涟转身,面庞上流露出绝望与死寂,折驿尚未逃离这片森林,她不能以弟弟的生命作为赌注。
程屿露出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正欲开口之际,一道疾风突然从背后袭来。
如同山崩地裂,天摇地动,卷起四周的落叶旋转而至。
他的脸色一沉,迅速转身,层层防护在周身展开,与背后破空而来的剑光相撞。
锵!噗!
程屿闷哼一声,在剑与剑的交锋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随着这口血迅速变得苍白,神态明显显露出疲惫。
陈长风紧随其后到达,伸手握住势如破竹的血尘剑,强大的内力从他的手臂再次注入仙剑之中……
唰!唰!
剑光再次亮起,程屿彻底无法抵挡,长枪被击打得飞出,深深插入地面,程屿更是失去平衡,单膝跪地,勉强支撑。
陈长风收剑,也退后几步,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下,高高在上地看着程屿:“若不想太过难堪,你最好立刻离开!”
陈长风将语气压得极低,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
因为若非如此,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暴露出此刻身体的虚弱。
刚才那一剑虽然威力巨大,却是陈长风的全力一击。
他几乎将体内刚刚恢复的内力全部倾注于这一击之中,若不能让程屿无力还手,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异常艰难。
“你怎么来了?”
折涟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意外的欣喜。
她放松了力量,总算是死里逃生地坐在地上,全身无力。
刚才她几乎要与对方同归于尽,幸好陈长风及时出现。
陈长风保持着严肃和沉思的神态,向折涟微微点头。
“我无法击败你,同时,以你目前的状态,也难以从我手中夺人,如何选择,看你。”
陈长风尽可能将一句话分成几个部分,气势虽然有所减弱,但眼中的决绝却丝毫不减。
仿佛程屿若要留下拼命,他也能奉陪到底。
程屿的目光从陈长风身上扫过,又看向悬崖边的折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起身握住长枪。
“行,这次我认了,将来,我定会加倍偿还这一剑!”程屿话音未落,身影已在原地消失,无影无踪。
陈长风也松了一口气,步伐稍显不稳,稳住身形后走向折涟,伸手扶起她,问道:“还能行走吗?”
折涟轻轻点头,手搭在陈长风的手掌中,一股暖意从指尖传至心间。
她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折涟故作镇定地四处张望:“他就这样走了?也太没胆了吧。”
“我还以为灭世的人都是勇士呢,现在看来,也有怕死的。”
折涟少有的尴尬动作,在陈长风的目光下,她尴尬地闭上了嘴。
陈长风闭上眼睛,深呼吸,压制体内的痛楚,转头问折涟:“你弟弟藏在哪里?需要带他一起离开吗?”
听到这话,折涟立刻指了一个方向,陈长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有些惊讶。
那不是他和小月之前藏身的地方吗?
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这次回到那个深坑,才发现不远处有一片灌木丛,虽然高大,但确实能藏住一个人。
陈长风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当时是为了帮我,现在看来,你只是顺便而已。”
在帮助自己弟弟转移敌人视线的同时,顺便也帮了陈长风一把。
折涟只是微笑,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当时她确实无奈,不得不用自己做诱饵。
但究竟是为了折驿还是为了陈长风,或许连她自己此刻也说不清楚。
“折驿,折驿你出来吧。”
折涟喊了两声,还模仿鸟叫,不久后,那堆灌木丛动了动,紧接着一个少年顶着一身草叶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