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拓有些自责地道:
“我总是帮不上你和猜叔的忙,不管是之前的鸽血红还是现在的麻牛镇,麻烦倒是添了不少。
以前我还觉得达班上下都是一条心,可现在我却感觉,我越来越猜不透你们在想什么了。我晓得我不够聪明,也没得沈星机灵,达不到猜叔的期望。
但我会努力,只要是你们想让我做的事情,我一定都会尽力做到,哪怕豁出我这条命去也无所谓。”
妲丽心中顿时百味杂陈,但拓其实是很细腻敏感的一个人。
他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周遭的变化。
妲丽只能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地搂住但拓。
“哪有你讲的那么严重,说点怪吓人嘞。我现在只有一件要让你做的事情,你可要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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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好但拓以后,妲丽第二天就跟猜叔和沈星开往了前往麻牛镇的路。
为了防止沈星搞不清楚情况,妲丽在路上给他科普着艾梭起家的经过。
听到艾梭捡到貘的时候,沈星有些惊讶。
“居然真的有貘啊,我还以为这种动物早就灭绝了呢。”
妲丽道:“没有灭绝,不过也濒危了,起码在你们华国目前应该是见不到野生的貘了,不过在三边坡倒是还有一些,被当成神兽一样被视作好运的象征。
其实我挺想不明白的,貘虽然模样还算可爱,但怎么看都不过是长鼻子的猪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受人喜爱。”
沈星笑了笑。“你们屹舸人不是也把蛇当成信仰供奉吗,大概他们看貘也是一样吧。”
谁知妲丽立刻反唇相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貘那种又蠢又笨,一不小心就容易死掉的动物怎么能跟蛇比,蛇可是屹舸神最完美的造物……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妲丽从包里翻出自已的水壶递给沈星。
“像是这个,就是蛇赐予我们的珍宝,不比那屁用没有的鸽血红强多了。喝两口尝尝,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
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猜叔伸手将水壶夺了过来。
“不要胡闹,沈星现在还在开车,哪能让他喝这个,你总不会打算一会让我来开吧。”
妲丽:“不喝就不喝嘛,还给我,我自已补一补。”
趁着妲丽喝水的功夫,猜叔又说起麻牛镇的居民对于牛的信仰,就像是屹舸人对蛇一样。
如果有人在麻牛镇杀牛吃牛,抓到就是死路一条,让沈星到了地方以后注意不要冒犯。
妲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屹舸人才不会像他们一样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做场法事就把蛇卖掉换钱,他们的信仰一点也不虔诚。
要是在屹舸族,有人胆敢这么伤害蛇,一定会遭到屹舸神最严厉的诅咒。管他什么玛卡巴卡大禅师,也一样要被丢到毒蛇巢去当饲料。”
猜叔道:“信仰固然重要,但人的生存更为根本。牛也好,貘也好,其实不过是一个符号。
艾梭能稳固麻牛镇的基业,靠的也不是用貘换来的治安官的位置,而是他自已的经营。况且如果真的所有人都这么虔诚,我又怎么去谈这笔生意?
所谓的法事,超度的也不是牛,而是他们内心的罪恶与不安。人的信仰,也是有价格的。”
沈星是个唯物主义者,对这些信仰文化向来是敬而远之的,相较于牛在镇民心中的地位,他其实更好奇艾梭和他妻子结婚那么久,为什么现在才举行婚礼。
妲丽告诉他,缅甸的法律没有明确的婚姻制度,加之各民族习俗迥异,男女之间的关系就跟这里的环境一样混乱,少有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
一夫多妻、一妻多夫乃至多妻多夫的现象比比皆是。
像猜叔这种妻子去世多年还为她守身如玉的,简直比貘还罕见。
艾梭和妻子在一起已经十二年,当时他虽然已经成了麻牛镇的治安官,但是还没有站稳脚跟,早年间那段赤贫潦倒、衣衫褴褛的日子仍被人津津乐道。
当地很多人见过他不穿裤子讨饭的样子,打心底里不太看得起这个靠幸运上位的男人。
是因为有他的妻子给他出谋划策,又找来大禅师的关系给他背书,让他可以贩卖活牛。
后来赚了钱,他斥巨资修建佛塔,收养孤儿并训练成私人武装,这才终于将麻牛镇牢牢掌握在自已手中,有了如今的地位。
妲丽摇头晃脑的说道:
“故而,要驾驭一方水土,无非倚重四样:金银财帛之富足,权势地位之显赫,以及手中武器之锋利,而今若能再添上一筹——以信仰凝聚人心,那便可谓固若金汤,可稳坐泰山之巅矣。”
只是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很容易,艾梭能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绝不止是运气。
十二在他们的信仰中是一个轮回,寓意着一次完整的循环与新生。
如今艾梭举行婚礼,不单是为了彰显夫妻间深情厚意,更深层次的目的,则是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扬眉吐气风光一次。
沈星听到这话的时候,忽然想到但拓。
说来他和妲丽在一起也有七年了,都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可还总是跟刚在一起七天的小情侣一样热乎腻歪。
不过看妲丽姐这架势,不会跟艾梭一样,准备让拓子哥等上十二年才举行婚礼吧。
正当沈星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已经开到了地方。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吴海山。
准确来说,他是在等他的鸽血红。
当看到猜叔递过来的鸽血红的时候,吴海山脸上的笑意那是藏都藏不住,两颗大门牙呲出来,更像是一只大松鼠了。
“妲丽小姐,几天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妲丽双手背在身后,扭着身体的样子看着还有一点娇羞。
“吴老板过奖了,可惜今天我又不是主角,太漂亮的话,抢了新娘的风头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