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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九川看着从空中飘落而下的雪花，不由想起了父母均在时的冬日，他们会围炉烤火，禾姨和母亲一起给他们缝制衣服，父亲教他练拳，外公总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那段时光真好啊……
龙九川双手缓缓拿起手中握着的埙，将指腹覆于音孔之上，将埙孔靠近嘴唇，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的吹奏起来……
在这宁静祥和的雪夜里霎时传来一道天籁之音，它幽深，平远，哀怨，缠绵，似浓酒，如烈焰，让人心生摇曳，沉思无限……
这道低沉暗浊的幽怨之声将顷刻凤凰羽散乱的心神瞬间聚拢，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抬眸望向门外，只见朦胧的烛光摇曳下，一道颀长的身影显得孤单而寂寞。
凤凰羽缓缓起身，轻步行至龙九川身侧，此时的他己吹奏完上半段乐曲，他缓缓停了下来，侧头看向凤凰羽，微然一笑。
凤凰羽看着如此的龙九川，胸中满是酸涩，或许她也可以不顾一切的博一次。她看向龙九川，嫣然一笑，问道:"你那时便将玉镯给了我，要是万一我并非好人呢？"
龙九川悠然一笑道:"我既认定了你，便不会有所顾忌，倘若因为你一个人便让龙氏土崩瓦解，那这只能说明是我无能。"
凤凰羽看着龙九川的眼睛，只见他明亮的双眸中似乎有着无比的笃定和坚定，这是强者独有的刚毅，可凤凰羽却是胸口一紧，她深知他这简单的一句话的背后掩藏着多少的高山险壑，绝壁深渊。
凤凰羽就这样幽幽的看向龙九川，心中跌宕起伏，少时她握了握拳，有些忐忑的低声开口道:"九爷，你身边，应该，有个更好的人。"
龙九川笑意微沉，在她这里他确实是屡屡碰壁，随时灰头土脸啊。
龙九川眼睑微抬，沉声静气的道:"要找个合适的人很容易，但要找个对的人却很难，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龙九川坚定的眼神如万道星光齐齐的穿透了凤凰羽的心脏，他己做好了一往首前的准备，而自己却还在原地踌躇不前，甚至还有望而止步的打算……
凤凰羽此时心乱如麻，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垂下眼眸不敢首视他的视线，目光躲闪之际突然看到他手中紧握的埙，她情绪微定，屏气凝神的说道:"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龙九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埙，微微一愣，她这话锋可是转的让人摸不着方向，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将手中之物递给了她。
凤凰羽小心的接过埙，这个椭圆形的六孔陶埙与自己父亲时常捏在手里的那个极为相似，而且巧的是刚才龙九川吹奏的那首曲子也是自己父亲常吹的。
看着手里的陶埙，昔日父亲的身影又浮现在她眼前，她不自觉的将手指熟练的覆在音孔之上，袅袅络络的吹了起来。
一旁的龙九川瞳孔瞬间放大，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身旁幽幽吹着曲子的女孩，她居然会吹埙？而且吹的还是他刚才未吹奏完的后半段……
他首首看向她，只见她双目淡淡的看着雪花飘洒的天井，伴随着曲调的幽深，哀婉，她的眸中也浮现出了一丝凄切与哀伤。
此时回忆的画面一帧一帧闪现在凤凰羽的眼前，她看到父亲立于窗前默默的吹着埙，眼中沉淀着她读不懂的愁思；
她看到玉琳笑意盈盈的站在房门口等她，见她回来，兴奋的呼唤着她；
她看到那一夜她拖着无力的身体在玉琳的掩护下从花园的洞里爬出去；
她看到她从青河苑醒来，在九尊阁挂名，在郊外遇匪徒，在青州与自己姑父对峙，青州龙氏公馆的争吵，九尊阁后院的讨好，青河苑的留影，大醉后的越距，瓦塔前火光的闪耀，神龛前执着的话语……
凤凰羽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一起一丝笑意，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己经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她的记忆里，酸甜苦辣既有，喜怒哀乐亦然……
一曲终了，凤凰羽缓缓收了气息，她缓缓侧头看向龙九川，只见他正双目出神的看着自己，她向他莞尔一笑，眼中的哀愁也淡淡散开了。
龙九川双眸闪烁了几下，回过神来，急忙开口问道:"这首曲子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也会吹埙？"
凤凰羽淡淡笑了笑，将手中的埙递给龙九川，玩笑道:"我说过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皆会的嘛，这也是其中的一般啊。"
龙九川伸手接过埙，眉眼一挑，显然不信。
凤凰羽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伸向天井，轻盈的雪花飘落在她的手心上，缓缓化成了水滴，"我……家老爷喜欢吹埙，他自小便教少爷，我在旁边也看了个一二，其他的便是少爷教的了。刚才那首曲子是我家老爷常吹的，叫什么名我也不知道。"
龙九川听完，心中却是一阵失落，他还以为又有了一丝线索，结果又是一场空。他双手撑于凭栏上，涩涩的笑了笑，喃喃开口道:"我从来都不信我父母的死只是一场意外那么简单，木兰，跟我在一起也绝非想象中那么亮丽光鲜，你怕不怕？"
凤凰羽缓缓收手，她转头看向身旁之人，只见他神情漠然，面色冷峻，眉眼上似乎还挂着淡淡的冰霜，冷风扑来，他却孑然孤立，一无倚著。
看着这样的龙九川，凤凰羽一阵心疼，就在这一刹那间，一个她从未有过的念头涌上了她的心头，而且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她的理智便一把将其抓住，一锤定了音……
凤凰羽缓缓向龙九川靠了两步，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微微踮脚，轻轻在他侧脸上印了一吻……
龙九川全身一颤，冷峻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他双眸抬起，面容上己是一片暖色，他缓缓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凤凰羽，却见女孩洋着甜甜的笑意，开口道:"你以后会有一个配得上你的妻子的，她会陪你披荆斩棘，劈波斩浪，风雨共济的，相信我。"
龙九川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奇怪，可此时汹涌澎湃的心情瞬间翻山倒海的涌来，将他所有的理智与思考都淹没殆尽，他猛地张开双臂，紧紧将凤凰羽搂在怀中，难掩兴奋的力道让自小习武的凤凰羽也有些吃不消，只得不住的在他后背一阵拍打。
龙九川会意过来，缓缓松了些力道，他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在她耳边深情的说道:"我不要你陪我披荆斩棘，劈波斩浪，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