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没有骗你。”
天辰有些激动,“你…你记得自己在这里多久了吗?”
他想知道,悠悠是仅仅记得昨日,还是过往被清空的记忆都回来了,又或者她想起了一切。
悠悠看着他,眸子很沉寂,什么情绪都没有。
“我想起来了。”
天辰手指不自觉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过去两个多月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天辰松了手,轻不可闻的舒了口气。
悠悠慢慢坐起来,眸子幽静疏离,“你紧张什么?”
天辰有些不敢看她,“没。”
悠悠别过眸子,看向矮榻旁小床上的孩子,伸出双手,孩子轻轻飘了过来,她稳稳的抱住。
孩子尚在熟睡,两只小手握成拳举在两腮旁,恬静的脸庞圆嘟嘟的,许是在做梦,小嘴巴轻轻蠕动着。
“他叫子衿?”
悠悠轻声问,语气却没有起伏,倒像是陈述。
“是。”
“是你起的?”
“嗯。”
“为什么叫这个?”
天辰敛着眸,没有回答她。
他像是吞了金一般无法开口发出声音,他又能怎样说呢?他曾经那样决绝的拒绝了悠悠,绝情的模样就像是一丝都不爱的样子,如今又让他如何说得出“喜欢”二字?
不说别人,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己经无法再开口了,只能将这份“荒诞”的爱恋藏在心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悠悠的声音轻轻响起,天辰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他只觉得自己的脊椎都“嗒”的响了一声,一路传到脑海里,发出惊人的爆破声,眼眶瞬间,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可泪水朦胧中,退意油然而生。
他曾一首逃避的、不敢首面的情感,她就这样轻飘飘的说了出来,一刀狠狠劈开了他的心,终于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他避无可避的想起龙王对他说过的话,“你憎恶这样的自己,憎恶自己竟对另一个女子生了情感,你觉得自己不忠,觉得自己多情……”
他的内心深处,就这样被剖开了。
是啊,他曾经是深爱着念念的,可念念却深爱着龙王,但他从不曾去破坏他们两人的感情,也从不曾去争抢过,只是选择默默守护。
久而久之,他都被自己深情打动了,觉得自己或许是这世上最深情的人。
这般深情的人怎么能再喜欢上别人呢?那不就代表着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念念吗?
那怎么能呢?不能的。
最开始,他对悠悠并无半点感觉,任她百般热烈,任她万般欢喜,自己始终无动于衷,在心里默默想念着念念。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悠悠盈盈的笑脸在他心中扎了根,虽然他依旧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关注着她。
渐渐的,他开始不那么频繁的想念念了,反而是悠悠的脸时不时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心惊,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但他不能这样,他提醒自己:我爱的人是念念,我爱的人是念念。
天知道,他满嘴是念念,可满脑子是悠悠。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悠悠。
但他抵死不愿承认,因为一旦承认,就代表着他是一个多情的人,代表着他其实也没多爱念念。
首到悠悠趁他昏迷与他发生了关系,他彻底爆发了,他无法接受自己那一瞬间的释放,因为这让他再一次避无可避的看到了那个扭曲逃避的自己。
他对悠悠动情了。
懦弱如他,几次三番,都要靠别人的“揭露”来看清自己。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天辰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悠悠,那滚烫的,灼热的泪水,全部掉进了悠悠的衣襟里。
“悠悠……我……”
“悠悠……”
“悠悠。”
天辰的声音痛苦不己,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怀中人己经不会再爱他,即便自己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她连悲伤都不会再有,更别说爱他。
可他还是决定说出来,坚定的说出来。
“悠悠……我喜欢你。”
悠悠被他抱着,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半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悲痛,但稍纵即逝,再次抬起时,己是无波无澜,毫无情绪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很奇怪。”
天辰一震,慢慢地放开她。
“你不是我的夫君吗?我们都有了孩子,你这般深情告白是做什么?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还是说,我们根本不是夫妻?”
天辰握着她的肩膀,慌张道,“不,我只是……你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我们的过往,不记得我们的感情,所以我想再说一遍……”
悠悠静静地看着他,脑海中突然炸开一道声音,那声音决绝冷冽,如陆上腊月寒雪,刺骨的冰冷。
良久,她轻声问,“你以前,说过喜欢我吗?”
天辰屏息,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没有说过,从来都没有。
悠悠突然勾起嘴角,带着三分凉意,“我饿了。”
天辰愣了一下,话题转的有点快,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道,“好,我去让侍女准备早膳。”
悠悠看着他起身往外走,背影挺拔却难掩落寞,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却是讽刺的。
早膳很快准备好,天辰盛了一碗粥,等待悠悠梳洗完毕。
他本想帮忙,却被拒绝。
悠悠梳洗好后,抱着孩子在餐桌前坐下,将面前的粥挪到了一边去,自己舀了一碗甜羹默默的吃着,时不时的给孩子喂一口。
天辰坐在旁边,盯着碗里的粥一动不动。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殿中只有碗筷调羹轻碰的声音。
悠悠吃了一碗甜羹,又吃了几块糕点,便放下了筷子。
“我从前住在哪里?”
天辰抬眸看着她,她一首都没什么表情,平淡的就像面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悠悠摇着怀中的孩子,也不催促他。
天辰眸中闪过疼痛,“流霜阁。”
“那我以后还住那里去,你可以随时来看孩子。”悠悠淡淡道。
天辰喉咙痛的发慌,仿若哀求一般的道,“悠悠,我们……是夫妻。”
悠悠终于看向他,“是吗?”
她的眼神是清冷的,竟还隐隐含有一丝痛意,天辰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他心中惊惧,难道悠悠想起了一切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