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州连个刺史别驾都没有。
挂名刺史的李道宗在陇右,挂名别驾的刘师立也在陇右。
唯一还能管点事的袁州长史郭淮霖联系不上,是带头反叛还是弹压失败,又或者早就被叛军祭旗了,一概不知。
萍乡冶监监丞可以确定被害,两千多矿工联合附近的五百多土匪占据了矿区要道,他们虽然挡住了岳州官军的道路,杀了监丞,绑了监令,但并未劫掠乡里,也没有招兵买马,反而是主动联系了张顺和,表明他们不是造反,只是“武装讨薪”。
宜春令林通下落不明,新渝令余田被乱军裹挟,成了乱军的军师。
一千多乱军围困了州治所在的宜春城,从萍乡到新渝,一路上都是结社自保的村镇。
这就是袁州的情况,乱七八糟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局面绝对没有预想中的坏。
李宽虽然没把叛军放在心上,但还是让人用了两天的时间去收集情报。
不过事实证明,袁州的叛乱根本不成气候,楚王的判断是对的,这让杜楚客等人放心不少。
那接下来便是赶紧解决矿工和土匪组成的武装讨薪队。
杜楚客建议派人去跟领头的人谈谈,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打开进入袁州的大门再说。
李洵和许敬宗也倾向于和平解决。
楚王断然拒绝了他们的建议,“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杀官就是造反!”
“这种毛病不能惯,必须重拳出击!”
“你们这些地方官做事一心求稳,才埋下了无数的祸端,必须让他们明白,做错事必须付出代价!”
不是李宽绝情。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不管他心中如何与被欠薪的矿工和被逼的成为土匪流寇的人共情,叛乱这种事情都必须以雷霆手段加以震慑。
招抚叛军乱民对其他人而言是功绩,对他来说,不彻底处理好叛乱,就是在自己身边埋雷,说不定哪天就把他给炸了。
如何对待治下百姓是一回事,如何治理地方又是另一回事。
规矩这东西,必须有!
先打服了再说其他,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他的威信。
没有再和众人磨嘴皮子,李宽首接给于清和张顺和下令,进攻矿区。
与矿区乱军对峙了三天的张顺和接到首接进攻的命令,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问赶来的于清,“殿下就不打算劝降?首接打,引起更大的混乱如何应对?”
矿区的人可不少,老老少少足有小六千人呢!
他们才多少人?
府兵加帐内护卫,再加上两百的王府卫队,不过才五六百人,剩下的全是来“招工”的雇员和百姓。
矿工们把守的要道易守难攻,真打起来,那种场面,老张都不敢想。
于清笑道,“不会有更大的混乱,某带人打开缺口,你立即带人冲进去劝降,放心吧,很快就能结束。”
张顺和不解道,“殿下不是说不劝降吗?”
“殿下说的是打服了再说,不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怎么会真心投降?”
“可是他们把守着隘口,那里是一个大坡,路宽不过一丈五,两边是山岭,通路上又设了巨石、拒马等路障,只要十几个弓手就能轻易守住,几千人都不一定冲的过去啊!”
“这个你不用管,最多半个时辰,你先去跟下面交代一下,禁止劫掠,这是殿下的死命令!”
张顺和无奈,只好去安排。
于清和几名护卫观察了一下那处隘口和附近的情况。
正如张顺和所言,隘口虽然不是很陡峭,也没有筑城关,但却有固定的箭楼防御,两边的山上也可以居高临下的发动攻击,当真是易守难攻。
正常来说,想要拿下此处隘口,要么找到其他通道首接绕过,要么就只能拿人命填。
但那是指传统的冷兵器军队间的攻防。
在于清几人看来,装备着有效射程和威力远超弓弩的步枪的王府护卫,想要打穿这道隘口的难度一点都不大。
只要能压制住两座箭楼和两边峭壁上的守军,剩下的事情就是快速通过,抢夺阵地,保证后续部队的通过了。
况且对面的守军不过是一群没有多少组织性的乱民土匪,能不能发挥出隘口自身的防御优势还要打个问号呢!
他们占据隘口几日,居然两边山壁上的滚木擂石都没有准备多少,一看就知道他们中间缺乏有作战经验的人指挥。
现在便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于清选好进攻位置和压制位置,制定好战术,张顺和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开始吧!”
于清命令护卫检查武器弹药,进入战位。
隘口上的叛军把官军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官军这是要发动强攻了。
隘口上的两三百人立时乱作一团。
“快快快,弓手上箭塔!”
“赶紧带人上峭壁,傻愣着作甚!”
几个头目样子的人不停地拿鞭子驱赶衣衫褴褛的矿工和土匪迎战。
但他们的驱使效果并不好,官军还没动,便有二十多人首接跑了……
于清见状,立刻下令,“三队压制,西队准备冲锋!”
“开火!”
“砰砰砰!”
山林中响起一排排的齐射枪声,随即便有一阵阵的白烟升起。
隘口上的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有十几人倒地没了动静,还有十几人陆续发出瘆人的惨叫声……
于清原以为这些乱军就算再差,也能抗住几轮打击。
万万没想到,只是一轮攻击,隘口上的人就跑掉了,只剩下十几个中枪的伤员在那里痛苦的嘶嚎……
张顺和也傻眼了。
“这……就结束了?”
他见识过火器的威力,知道这种武器十分的厉害。
但没想到居然会如此犀利。
一轮排枪就把隘口上的人解决了?
哪怕这东西的声响的确大了些,也不至于把人都吓跑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和程星宇见到的火器跟于清他们使用的发射金属弹壳定装弹的夏普斯步枪完全是两种东西!
他更不知道,火器究竟会给敌人造成怎样的心理威慑。
待到他带着府兵冲上隘口,见到那些死伤的乱兵时,才知道他们为什么只遭受了一轮排枪便调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