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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碎满地焦土，南清禾的素白衣襟早被硝烟染成灰褐。
她攥着从旧部那里夺来的长剑，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却死死盯着战场中央那个浴血的身影。
陆晗予的玄色披风己被撕成布条，铠甲缝隙渗出的血顺着长枪滴落，却仍在敌军阵中厮杀如修罗。
"陆晗予！"她的呐喊撕破漫天喊杀声。
陆晗予身形猛地一顿，枪尖几乎擦着敌将咽喉停下。当他转头望见那个不顾一切冲进战场的人，瞳孔骤缩如惊雷劈中。
"谁让你来的！"他嘶吼着挥开逼近的敌军，猩红的双眼满是惊怒，"快走！"
话音未落，三支冷箭破空而来。
南清禾本能地侧身躲避，却见陆晗予如离弦之箭般扑来，铁臂将她整个罩在怀中。
箭矢穿透他后背的瞬间，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为什么不听话..."他声音虚弱却仍带着斥责，染血的手掌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傻丫头..."
"要死一起死！"南清禾哭着抽出长剑，剑尖挑飞一名偷袭的敌兵。
她的素裙在血污中翻飞，全然没了闺阁女子的柔弱，"还记得你说的？要带我看长安灯火！"
剑锋掠过陆晗予耳畔削断几缕黑发，精准刺入敌兵心口，"现在，该换我护着你了！"
千钧一发之际，南清川率领的援军终于赶到。
号角声震天响起，陆晗予倚着南清禾勉强站稳，看着她发间银铃沾满鲜血，突然笑出声："我夫人...真是比战场上的狼旗还威风。"
他咳出一口血，却仍不忘用染血的指尖替她理好碎发，"等这场仗打完，我定要把你锁在绣房，再也不让你..."
"等你伤好了再说！"南清禾哽咽着扶住他倾倒的身躯，望向兄长挥军掩杀的方向。
夕阳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在焦土上勾勒出一道不屈的轮廓。
风卷过满地残旗，带着硝烟的气息里，终于混进了一丝重逢的暖意。
南清禾将陆晗予护在身下，用披风裹住他不断渗血的伤口。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却仍喃喃自语：“别…别哭，我的禾儿该笑着…”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
南清禾颤抖着伸手探他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流才松了口气，随即撕下裙摆，紧紧缠住他的伤口止血。
南清川率领的援军如潮水般涌来，敌军节节败退。
南清禾抱着陆晗予退到后方营帐，双手沾满鲜血却浑然不觉。
军医神色凝重地检查伤口：“箭簇淬了毒，若三日内不醒...”她猛地抓住军医手腕：“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三昼夜，南清禾未曾合眼。
她守在陆晗予榻前，时而用帕子蘸水擦拭他滚烫的额头，时而将熬好的汤药凑到他唇边。
困极了就趴在床边打个盹，稍有动静便猛然惊醒。
终于，在第三日黎明，陆晗予缓缓睁开了眼。
“我还活着？”他声音沙哑，看到南清禾眼下浓重的青影和憔悴的面容，心疼得厉害。
伸手想要触碰她，却被她一把抱住：“以后再敢抛下我，我就…我就...”哽咽的话语被陆晗予的吻堵住，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再也不敢了，我的命都是夫人救的。”
待陆晗予伤势稍稳，两人坐在营帐外看落日。
南清禾靠在他肩头，他的手臂还缠着绷带，却牢牢圈住她。远处传来凯旋的号角声，南清川派人来请他们回城复命。
“这次回去，”陆晗予在她发间低语，“我要辞官归隐，带你去江南水乡，种满你爱的茉莉。”
南清禾转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先把欠我的长安城灯火补上。”两人相视而笑，夕阳的余晖为他们镀上金边，过往的生死离别，都化作了此刻眼中的温柔与坚定。
暮色刚漫过营帐，陆晗予正用未受伤的手笨拙地给南清禾编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阿虎面色煞白地撞开帐门：“将军！敌军趁我军松懈，分三路夜袭！”
南清禾瞬间起身，将陆晗予未系好的铠甲扣紧：“你留守中军，我去支援左翼！”
“不行！”陆晗予攥住她手腕，牵动伤口闷哼一声，“你留在...”话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打断，营帐顶部“噗”地穿透个窟窿。
厮杀声如潮水般涌来。南清禾抽出腰间软剑，剑光在夜色中划出冷芒：“再争执下去，谁都活不了！”
她转身冲进黑夜，陆晗予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咬牙抄起断刃长枪。
军医的劝阻被抛在身后，他翻身上马，首奔最危险的右翼。
夜空中火把如流萤，却照亮修罗地狱。
南清禾在乱军中厮杀，素衣染成暗红。
她瞥见敌军将领举刀劈向兄长南清川，不顾一切飞身挡下。
刀锋擦着耳畔划过，削落一缕青丝。“胡闹！”南清川怒吼着刺出长枪，将敌将挑下马。
另一边，陆晗予旧伤复发，鲜血顺着铠甲缝隙不断渗出。
他挥枪刺倒最后一名敌兵时，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刺目白光——敌军竟动用了西域火雷！
千钧一发之际，他听见熟悉的惊呼，紧接着被人用力推开。
火雷炸开的气浪掀翻众人，南清禾护在他身上，后背重重撞上断壁残垣。
“禾儿！”陆晗予抱住她的身躯，指尖触到满手温热的血。
南清禾嘴角溢出鲜血，却强撑着笑：“说好了...一起活着...”话未说完，便昏厥在他怀中。
远处传来胜利的号角，可陆晗予听不见，他颤抖着扯开她染血的衣襟，只见后心一片血肉模糊。
“军医！军医！”他的嘶吼响彻战场，抱着人狂奔的脚步却越来越虚。
怀中的体温渐渐流失，陆晗予的泪砸在南清禾脸上：“我带你看长安灯火...看江南茉莉...你睁开眼...”
夜色渐明，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在血色朝阳中显得格外凄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