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当天,阳光刺破云层,照耀着整齐列队的七个军区代表队。
主席台上,“边防尖刀”的锦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姜尔岁站在媒体区最前排,长焦镜头对准了西北军区的方阵。
“本次全国边防部队大比武总冠军是——西北军区!”
欢呼声如雷。郑云朝作为负责人走上领奖台,右肩的绷带在迷彩服下若隐若现。
他敬礼的姿势依然标准如尺,接过锦旗时却微微侧头,目光准确找到了镜头后的姜尔岁。
那一刻,姜尔岁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手指仍本能地按下快门。
她知道,这张照片将永远刻在她心里——她的丈夫站在荣耀之巅,而他们的爱情,就藏在这交汇的目光中。
下午,边防大比武的闭幕结束后,召开了边防负责人的会议。
郑云朝坐在临时会议室前排,右肩的绷带在军装下隐隐作痛,却丝毫未减他挺拔的坐姿。
台上,总指挥正逐一点评各军区表现,当提到西北军区在敌后渗透和战术意志上的突出表现时,台下投来赞许的目光。
郑云朝微微颔首,目光却下意识地飘向窗外——姜尔岁此刻应该己经抵达“念晨茶饮”了。
他开会前收到了她的信息:「去看罗星冉和晨晨,带点比武纪念品给他们,晚点联系。」
心头掠过一丝暖意,随即又被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取代。
这片土地刚刚经历过比武的喧嚣,但平静的表象下,那些被他们打击的毒瘤,那些暗影,从未真正消失。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木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姜尔岁将带来的几个小盒子推到罗星冉面前:“这是西北军区的一些特色小吃,还有这个。”
她拿出一个印着“边防尖刀”比武LOGO的保温杯,“给晨晨的,上面有所有参赛军区的徽章,他说喜欢收集这些。”
晨晨欢呼一声,爱不释手地抱着杯子,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谢谢阿姨!爸爸以前也有一个带星星的杯子!”
罗星冉的眼眶微红,温柔地摸摸儿子的头,对姜尔岁感激地笑了笑:“太破费了。你们报道那么忙,还惦记着我们。”
“应该的,”姜尔岁轻声说,“赵大哥和所有边防战士的付出,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
她环顾小店,那幅边防地图,还有窗外永远沉默的青山,都让她心中充满敬意与淡淡的感伤。
“我去后面给你们切点水果,你们坐。”罗星冉起身走向后厨。
姜尔岁和晨晨坐在窗边,晨晨兴致勃勃地指着杯子上的徽章问东问西。
姜尔岁耐心地解答着,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暂时驱散了连日采访的疲惫。
就在这时,店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急促而杂乱的响声。
姜尔岁下意识抬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门口涌进来三个男人,为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阴冷地扫视着店内。
他身后的两人同样面色不善,身材魁梧,穿着不合时宜的厚外套,鼓鼓囊囊,眼神凶狠而警惕。
一股混合着汗味、劣质烟草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戾气瞬间弥漫了小小的茶店。
晨晨吓得往姜尔岁怀里缩了缩。
刀疤脸的目光掠过姜尔岁,最终看着她怀中的晨晨,“看来,赵警官家人的日子过得不错嘛。”
姜尔岁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来者不善。
她不动声色地将晨晨往身后护了护,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几位想喝点什么?老板娘在后面。”
“喝什么?”刀疤脸嗤笑一声,大步走过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老子来收债!赵晨阳的血债!”
后厨的门帘被猛地掀开,罗星冉端着果盘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果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果滚落一地。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罗星冉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下意识地就想冲向儿子。
“别动!”刀疤脸身后的一个壮汉猛地拔出一把锋利的砍刀,横在身前,挡住了罗星冉的去路。
另一个人迅速转身,粗暴地拉下了店门的卷帘门!“哗啦”一声巨响,阳光被隔绝在外。
店内瞬间昏暗下来,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小小的空间。
晨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妈妈!阿姨!我怕!”
“闭嘴!小崽子!”刀疤脸烦躁地吼了一声,目光像毒蛇一样在姜尔岁和罗星冉之间游移。
“好啊,正好,记者也在。赵晨阳害死我兄弟,你这个记者害得我们生意没得做。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他显然认出了姜尔岁,她的缉毒报道在当地影响巨大。
“冤有头债有主,赵晨阳己经牺牲了!”姜尔岁强压着狂跳的心脏,试图稳住局面,“你们为难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有什么冲着我来!”
“冲你来?”刀疤脸狞笑着走近姜尔岁,浓重的口臭扑面而来,“你的报道害得我们损失惨重,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他粗糙的手指猛地捏住姜尔岁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放开她!”罗星冉尖叫着扑过来,却被持刀的壮汉狠狠推倒在地,额头撞在桌角,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妈妈!”晨晨哭喊着想要冲过去,被姜尔岁死死抱住。
“别伤害孩子!”姜尔岁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调,“你们要什么?!”
“要什么?”刀疤脸松开语嫣,环视着这个充满张山痕迹的小店,眼中是疯狂的恨意。
“我要赵晨阳死都不得安宁!我要你们这些帮他歌功颂德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猛地一指罗星冉和姜尔岁,“把她们绑起来!这小崽子也带上!带她们去山上,让赵晨阳看看他的家人是怎么没的!”
持刀的壮汉立刻上前,粗暴地去抓姜尔岁的胳膊。
姜尔岁奋力挣扎,混乱中,她藏在口袋里的卫星电话(用于在边境无信号区紧急通讯)被撞落在地。
她心中一凛,不顾一切地用脚按到警报键后,将它踢进了旁边的货架底下。
“老实点!”另一个壮汉拿出绳索。
“唔...咳咳咳...”就在这时,被姜尔岁紧紧护在怀里的晨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脸憋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小手痛苦地抓着胸口。
“晨晨,晨晨,你怎么了?!”罗星冉顾不得头上的伤,挣扎着想要爬过来。
姜尔岁立刻意识到问题严重:“他有哮喘!他的药!药在柜台后面!”
晨晨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发出尖锐的哮鸣音,小小的身体开始痉挛。
“妈的!真晦气!”刀疤脸看着痛苦挣扎的晨晨,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和犹豫。
“药!快给他药!不然他会死的!”姜尔岁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是唯一的生机和拖延时间的办法。
刀疤脸咒骂了一句,对那个推倒罗星冉的壮汉吼道:“去!把药找出来!快点!”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姜尔岁紧紧抱着痛苦的晨晨。
目光绝望地扫过紧闭的卷帘门、货架底下的卫星电话,还有罗星冉额头淌下的鲜血。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郑云朝,他还在开会吗?他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
那个卫星电话,能定位到这里吗?货架下的位置够隐蔽吗?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但看着怀里几乎窒息的晨晨和倒在地上的罗星冉。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和保护欲在她心底燃烧起来。她不能放弃!她必须想办法!
就在那个壮汉在柜台后翻找哮喘药时,刀疤脸阴沉的目光再次锁定了姜尔岁和罗星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昏暗的茶店里,空气凝固如冰,只剩下晨晨痛苦的喘息声和门外隐约传来的、被隔绝的世界的声音。
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在绝望的阴影中,无声地开始了。
而远在会议室里的郑云朝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正变得越来越强烈,几乎让他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