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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身体被无数无形的丝线拉扯，向着未知的深渊坠落。
A-7区自毁的剧烈震动，连同血喉愤怒的咆哮，都被隔绝在这个扭曲的空间之外。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
只有混沌。
【深渊同化度：30.5%】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那股源自左臂的剧痛，此刻却诡异地模糊，仿佛被另一种更深沉的麻痹所取代。
混沌的能量开始凝聚。
它们不再是无序的乱流，而是化为具象的场景。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扭曲的金属回廊，锈迹斑斑，墙壁上渗出粘稠的、散发着腐臭的液体。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放弃吧…”
一个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低沉，充满诱惑。
“接受这伟大的力量，你将获得永生。”
深渊的意志。
它化作一个模糊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巨大人形，俯瞰着他。
林烬试图反抗，却发现身体沉重得无法动弹。
“不…”
他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
“看看你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充满了痛苦。”
另一个声音，冰冷，死寂，不带任何情感。
古神的气息。
场景变换。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布满仪器的实验室中央。
无数透明的培养皿，里面浸泡着扭曲的胚胎。
苏离。
她穿着白色的研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拿着一支闪烁着幽光的注射器。
“你只是一个容器，林烬。”
她的声音，像冰锥刺入他的记忆。
“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承载更伟大的意志。”
蚀月会的实验。
永无止境的痛苦。
身体被撕裂，又被重组。
“不！”
林烬嘶吼。
他想起了维克多。
那个总是带着戏谑笑容的机械师，为了掩护他们，化为漫天碎片。
“老大！数据最重要！”
维克多最后的电子音，回荡在耳边。
他想起了凯恩。
那个沉默寡言，却总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预言家，用生命为他们换取了一线生机。
凯恩最后的警告，关于他体内的冲突。
这些记忆，化作无数利刃，切割着他的精神。
“屈服于我，你将不再痛苦。”
深渊的低语，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或者，归于永恒的死寂，一切都将解脱。”
古神的意志，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林烬的意识，在两股力量的撕扯下，几近崩溃。
他那异化的左臂，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黑色的倒刺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就在他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
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他意识的角落亮起。
林雪。
她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还有额头上那闪烁着幽光的坐标印记。
她还活着。
她在等他。
零。
那个总是冷静分析，却在维克多牺牲时红了眼眶的机械少女。
她还在等他。
“守护…”
一个微弱的念头，从他破碎的意识中升起。
守护她们。
这是他登塔的初衷。
这是他战斗至今的唯一理由。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星火，在他混乱的精神世界中迅速蔓延。
“你的意志，毫无意义。”
深渊的幻象，发出不屑的咆哮。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情感都是脆弱的。”
“接受深渊，你将拥有撕裂一切的力量。”
“或者，拥抱古神，你将获得超越生死的宁静。”
考验的核心，摆在了他的面前。
是沉沦于毁灭的欲望，还是归于虚无的平静？
林烬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但他紧握着虚无的拳头。
那只完好的右拳。
雷电与深渊之力，曾经在他手中交织。
现在，他体内的深渊之力，因为同化度的提升，变得更加狂暴，更加难以控制。
而古神的气息，则试图将他的一切都拖入永恒的沉寂。
“林烬…快…”
一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是零！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穿透了这片混乱的试炼空间。
她没有放弃他。
林烬的精神猛地一振。
他不能放弃。
他必须找到驾驭这两种力量的方法。
不是被它们吞噬，也不是被它们同化。
而是驾驭。
为了守护。
这个念头，变得无比清晰。
“我选择…”
他的声音，在精神世界中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选择…我自己。”
他拒绝了深渊的诱惑。
他也未被古神的死寂吞噬。
他要走一条更艰难的路。
一条驾驭这两种冲突力量的路。
【嗡——】
整个试炼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深渊的幻象，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寸寸碎裂。
古神的死寂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些扭曲的场景，如同破碎的镜面，纷纷剥落。
混沌的能量，重新变得狂暴。
但这一次，林烬没有感觉到被拉扯的无力。
他感觉到一股推力。
一股将他送往某个方向的推力。
试炼空间，正在崩塌。
一道古老、威严，不带任何情感的回响，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那并非语言。
而是一种宣告。
他，通过了考验。
林烬的意识，被那股推力包裹着，冲向了未知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