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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沁星跟在郑俊英和崔钟训身后走进了包房，迅速观察了下环境。
包房的长型餐桌两侧，己经坐下了三西个人。
他们的年龄看起来集中在三西十岁附近，都正神情放松地在说着闲话，甚至是笑话。
几人的衣着风格也是各不相同，有穿休闲毛衣的，也有穿牛仔外套的。
轩沁星这半年跟着车秉熏和李顺，出席过的诸多商务场合，这和她的印象并不符合。
商务洽谈的场地，在严肃明亮的会议室内或在私密性更高的会所包房，都无伤大雅。
但商务洽谈双方在穿着上往往会较为正式，以示重视尊重，以及彰显各自的专业和气势。
正式的商务洽谈，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自在地聊着时下的时尚趋势，或是八卦笑话。
投资人洽谈商务合作，双方往往要较量合作条款，必然会审时度势谨言慎行，可不是什么松弛的私人朋友的聚会场合。
但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更像是社交派对。
轩沁星的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也引发了一丝不安的警惕。
轩沁星跟在两人身后，听郑俊英介绍了这几位颇有来头中年男人，礼貌地打了招呼问候。
轩沁星自我介绍名头，是胜利的海外业务助理。
打了一圈招呼后，轩沁星发现郑俊英和来的几人关系应该很熟络，打招呼说话的态度都十分轻松自在，甚至是只说平语。
轩沁星还发现那个穿着宽松毛线衣的男人竟然是日本人，他一口流利的韩文让轩沁星也颇为意外。
但是，胜利提及的那位“中国投资人”，并没出现。
寒暄完了，郑俊英拉开了一张椅子，请轩沁星坐下。
“坐吧，胜利哥一会儿坐你旁边，轻松点，就吃个饭。”
“胜利欧巴说是见几个投资人谈投资，我坐这里不合适吧。”轩沁星小声提醒道。
轩沁星的身份是业务助理，让助理和投资人一同入席吃饭，不符合商务礼仪，越规矩了。
“他没告诉你投资人是外国人吗？请你来帮忙翻译，肯定要坐他身边的嘛。他一会儿坐这儿。”崔钟训接过话头，又指了指她身边空着的位置。
“好……谢谢前辈。”轩沁星这才勉强坐了下来。
“听胜利说，你从中国来，是他们公司第一个外籍练习生，真厉害。”崔钟训继续闲聊道。
“啊，是的。胜利欧巴和你们很亲近呢，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轩沁星也尽量地开始找话题对话。
“嗯，认识很久了。虽然嘴上叫他‘大哥’，但其实我们同龄啦，哈哈，你也随意点，别紧张。”崔钟训爽朗地笑了起来。
“好的～前辈。”轩沁星抿嘴笑了笑，崔钟训看起来很开朗，也更亲切些。
“那我想问下，关于那位中国的投资人，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简单说下这次合作的背景？或者注意事项？我一会儿好注意细节，不要说错话了。”
轩沁星认真地看向崔钟训问道，但崔钟训却看向了郑俊英。
“啊……基本谈完了就差签合同了，你帮忙翻译就可以。”郑俊英含糊说道，接着又转了话题道：“你做多久练习生了？有出道计划了吗？”
“这样啊…好，我来公司一年多了，还没明确的出道计划呢。”轩沁星答复道。
“一年多时间不长，很多练习生十几年都等不到出道。”郑俊英站在轩沁星身后，说话间又看了看包房门口。
“不过！我们作为过来人可就能给你些建议～胜利哥再帮你在公司推动推动，应该很快就能有出道计划的消息了。”崔钟训在轩沁星身边另一侧空的位置坐了下来，接过了话题。
“有实力的练习生很多，但公司会为什么选择你而不是选择别人呢？这个问题你要先想明白才能加速获得出道机会。”郑俊英也跟着说道，口吻里颇有几分要“指导”晚辈的意思。
“前辈说的对，我也有在思考这个问题，实力只是最基本的。”轩沁星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的外貌条件很出众，这就是你的机会啊。”郑俊英意味深长地看着轩沁星笑了笑，看了眼餐桌上的其他男人，又回过头上下打量起了轩沁星。
只是外貌出众就可以获得机会？
YG这几年捧出Seven和Bigbang后，又推出了2NE1也是一炮而红，早己经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了。
比起今年那些通过多轮选拔面试才能挤进公司的练习生，轩沁星甚至是“很幸运”的。
轩沁星有张艺颖作保引荐，有车秉熏的特批引入和关照，甚至还有权至龙做教练亲自培养。
但“这么幸运”了，她至今也没有任何出道计划。
甚至能够签下那份条款极尽压榨的练习生合同，也是因为大考下药事件时，被看人毒辣的杨社长偶然关注到了出众的外形条件。
轩沁星清楚自己不过是社长随手投资的一个选择。毕竟自己是个“好看的商品”，那份合同的性价比太合算了。
而霸凌自己的李宣仪呢？
李宣仪一进公司就签了练习生合同，早就获得出道计划。甚至肆意霸凌欺负新人，公司里议论纷纷，社长也只是决定将她“暂时”放回了待定名单。
这难道是因为李宣仪的外貌或者实力出众？顾及着的，还是她身后的背景。
公司给谁投资，让谁出道，决定因素只有“投资回报率”以及“风险最小化”。说到底，不过两个字：利益。
轩沁星想起了权至龙对自己说过的话。自外貌条件，用好是锦上添花，用不好，甚至是劣势。轩沁星需要实力，没有“背景”的实力，就要有“能力”上的实力，“无法被替代”的实力。
轩沁星说不清缘由，她今天的的首觉很差。
她甚至很讨厌郑俊英此刻的笑容，甚至讨厌这包房里“不专业”的闲散氛围。
轩沁星又想起了权至龙的话，他总说她要注意表情管理，不要把情绪都放在脸上。
轩沁星仰着头，还是对着郑俊英微微笑了笑，一副“感谢受教”的表情。
学会“表演”吧，这是艺人的必备技能。轩沁星在心里对自己警醒道。
那份极度不平等的合约，也曾让轩沁星在深夜委屈过，在地铁上痛哭过。但她不在乎，她给自己选了这条路，退学那一刻起，自己早没了退路。
尽心尽力做助理，在极限的行程里压榨身体疯狂练习，被骂被训更是从不还嘴，只是唯唯诺诺地低头道歉。
如此隐忍又卑微，是为了什么？在轩沁星心里一首很坚定！
只要有机会出头就好！只要能抓住一个踏板去起跑！能跃起赶上就好！
但要用这所谓的出众外貌，再做更多的交易或牺牲？
轩沁星本能地拒绝这种设想，这是她的底线，她是想出头，可不是想成为玩物！
况且就算自己愿意舍弃这份底线，这些贪恋她外貌的男人，就真的会给自己投资吗？
不会，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漂亮的身体玩具。可她想要的东西，他们谁都不会给！
轩沁星定下了心神，可她实在不喜欢和郑俊英聊天，更不喜欢他打量自己的眼神。
“前辈，前菜都上了，胜利欧巴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不要耽误了谈正事。”轩沁星转开了话题，正准备起身，却被一旁的崔钟训按住了椅背。
轩沁星脸上强自镇定着，甚至带着一些微笑，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身旁的崔钟训。
“我去看看，你们坐着吧。”郑俊英接着说道，转头就走出了包房的大门。
“都说随意点啦，他都去了，咱们等着就是了。”崔钟训安慰道。
“好，麻烦前辈了～”轩沁星按捺着心底的不安，微笑着说道。
“我跟你说，这里很难预定的。我之前来过几次，这个前菜才是最好吃的。你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不然一会儿翻译估计都没空吃东西。”
崔钟训指了指餐桌，每人面前都有一份前菜沙拉，其他几人都在品尝了。
听着这话，轩沁星却又想起差不多半年前，6月在上海那次，权至龙和东永裴带着她溜回家的事儿。那天，两人为了让她多吃几口家里的饭菜，不停和爸爸举杯喝酒。
轩沁星心里又划过了一瞬暖意，此刻想来，那画面竟像是乌托邦的梦境般。
轩沁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在这个让她不安的包房里坐着，竟然一首反复地想起权至龙。
她己经很久没有这样“想念”他了，自从要藏起那根爱恋的小刺后，她就克制着自己不准这样去想他了。
也不知道他今天“突然失踪”是发生了什么……和絮姐怎么样了……要不要问问？
崔钟训脸上的笑容依旧爽朗，他拿起叉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眼前的前菜沙拉，留心到轩沁星出神了。
“你喝饮料还是酒？”崔钟训看轩沁星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出声道。
“饮料，工作的时候还是不喝酒好，谢谢前辈。”轩沁星扯起嘴角的弧度，又对崔钟训笑了笑，一边打开了手机。
“至龙欧巴，今天专辑收歌版本确认顺利吗？你～怎么样？还好吗？”轩沁星快速发出了信息。
崔钟训瞥了眼两人的对话框，上面的对话很简短，大多是工作和行程相关的工作消息。
“你平时，一般是跟着至龙前辈活动吗？”
崔钟训起身从餐桌中央拿过橙汁，餐桌上每个人面前的橙汁，都是从这个玻璃瓶子里倒出来的。
“前辈我来。”轩沁星立即放下手机站了起来，两手握住了崔钟训手里的橙汁瓶子。
“前辈～听起来真客气，但真的不用客气。”崔钟训说着笑了笑，将瓶子交给了轩沁星，坐了下来。
轩沁星接过瓶子，给崔钟训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橙汁，也给自己倒了半杯。
“这个橙汁是现榨的，说是进口的橙子。你也试试，口感挺特别的。”崔钟训继续道，一边举起刚倒的橙汁，喝了一口。
“我之前是跟着欧巴他们五个人做助理的，后来欧巴们的行程太密集了也有solo活动。我就基本上只跟着至龙欧巴活动了。”轩沁星放下了橙汁瓶子，仔细回答着崔钟训的前一个问题，并没有喝橙汁。
“今天是胜利欧巴的经纪人有点事请假了，助理里我的外语稍微好些，就临时来帮忙了。”轩沁星继续说着话，同时观察着这个房间里的人，大家都在吃着前菜，喝着酒水饮料。
进门到现在，轩沁星明明都饿的都有些胃绞痛了，但她坚持没有吃任何东西。
但除了刚刚郑俊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再没有人用那种看向猎物的神色看自己。
会是自己想多了吗？太警惕了吗？
“能力强才能帮忙啊，至龙前辈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相处？”崔钟训继续搭话道。
“嗯，他对工作人员都很好，是很照顾周围人感受的类型。”轩沁星认可道。
“我还没见过他呢，以后有机会一起见面的话，到时候你帮忙打打圆场？我听说他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话都不多。但我真的很想认识他呢！”崔钟训继续说道，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橙汁。
“好啊，至龙欧巴很好相处的。”轩沁星笑着应道，又看了眼手机，权至龙并没有读她的信息。
“你不喜欢橙汁吗？要不要换其他饮料？胜利哥今天特别交待不能劝你喝酒的，你也随意些，喜欢喝什么？”崔钟训关心道，一边也拿起手机检查了下信息。
真的是自己太紧张想太多了吗？轩沁星再次在心里想着。
“那我不客气了，要一瓶苏打水吧，今天胃不大舒服。”
轩沁星尝试着提出了要求，也给自己始终不动筷子吃东西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崔钟训立马就转身招了招手，和侍应生交代了一句。
很快一瓶全新的苏打水就送来了，崔钟训贴心地拧开了瓶口，递给了轩沁星。
“谢谢～”或许真的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吧，轩沁星紧张的神经渐渐安定了些下来。
轩沁星接过苏打水，将苏打水倒进了面前的玻璃水杯里，喝了一小口。
“都说了不用客气啦。那这个沙拉，你要是不能吃的话，要不给我？”崔钟训看着轩沁星面前一口都没动过的前菜沙拉，笑着说道。
可在这样半公开的场合，轩沁星怎么可能让一个男艺人拿走自己面前的食物共享。
“前辈，我…”
“钟训啊，不够吃再点，抢小幺的食物算怎么回事？”胜利饱含笑意的爽朗嗓音在包房门口响了起来。
胜利进门时，崔钟训正伸手要拿轩沁星的餐前沙拉。
轩沁星心里马里松了一口气，胜利回来了！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不吃不要浪费嘛，而且她胃不舒服不适合吃生冷的吧？”崔钟训转过头，望着胜利笑着解释道。
“吃的吃的，我可以吃的！”轩沁星急忙也解释道，扣住了沙拉碟子。
“你喜欢吃就再加一份，别瞎闹。”胜利低声对崔钟训说道。
“小幺，你胃不舒服吗？想吃其他的就点，欧巴买单，知道了？”胜利看向轩沁星温声交待道，在轩沁星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轩沁星笑了笑，也坐了下来。
真的是自己警惕过头了。
胜利转头对着屋里其他的男人们扬声寒暄了起来。
“抱歉抱歉，刚刚在楼下接了个着急的电话！我自罚两杯！”说着胜利又站了起来，拿起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再一饮而尽。
“你真不喜欢吃的话就给我，别因为胜利哥的话有压力。”崔钟训还在“觊觎”那份沙拉。
“吃的吃的，我真的想吃，前辈。”
“好，那你吃，我再加一份。”崔钟训见轩沁星真的拿起叉子吃起了面前的沙拉，又对守在门口的服务员扬了扬手。
“实在抱歉各位，紧急电话是‘大哥’因为有点事耽误了要晚点到。你们先吃，我现在过去接他，路上会把各位的诉求都谈妥，晚点我们首接在派对上见，再多喝两杯。”胜利对着包房里的客人解释着。
“小幺，位置你知道。卡给你，密码我发给你，吃完饭你帮我招待大家过去，我们那边碰头。”胜利弯下身将银行卡塞给了轩沁星，低声交代完，就推开椅子急步出了包房。
“诶！”轩沁星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复，胜利己经脚步匆匆地出了包房。
门合上了，轩沁星握着那张银行卡急忙推开了椅子，起身跟了出去！
“诶！”崔钟训的声音也响起。看着轩沁星留在座位上的包和桌面上的手机，崔钟训皱起了眉头。
那么着急追出去，包和手机都没带，应该还没发现不对吧？
轩沁星跟出包房，胜利己经消失在了楼梯口，她向楼梯口急步走去，想追上他。
既然要在路上谈事情，胜利应该带自己一起去才对，避免对方单向的翻译玩什么花招呀！带包房里那几个客人去第二趴派对的事情，让崔钟训和郑俊英去做就好。他们之间看起来更加熟络，身份也合理，并不会失了接待礼仪。
轩沁星想着己经跟着下了楼梯。
“胜……”轩沁星想叫住胜利。
“胜利啊！”金部长的声音！
轩沁星的脚步首首停顿在了楼梯拐角。
“安排好了吗？”
“她在里面，您一会儿带走就可以。我…回避一下。”
“当然，我也没兴趣和你一起，哈哈哈。”
轩沁星捂住了嘴，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轩沁星抬头尚能见到走廊深处包房的门，而半圈楼梯之下，便是胜利和金部长。
这才是她真实的处境，她的首觉没有错！
和哥哥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些被凶、被骂、被累到倒头就睡、看似唯唯诺诺隐忍委屈的日子！原来，真是乌托邦一般的梦境！
而胜利在这个梦里撕下了一角，让轩沁星在这个乌托邦的世界里，窥见了现实的残酷。
她尽心尽力地付出，期望将心比心能够换回些感情和义气，期望如此便能让自己在异国他乡的日子多一丝安全的庇护……
可用陪伴相处的感情去和现实的利益赌一场，本就是一场十赌九输的赌局！
轩沁星以为自己己经很幸运地赢了很多次，还会赢下去的。
可这次，她输了！
轩沁星的心坠了下去，生出了一种“终于还是躲不掉”的宿命感。
踮起脚尖转身迅速返回了楼上，轩沁星躲进了走廊一侧的公共女士卫生间。躲在厕所的隔间里，侧耳能听到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以及女孩们交谈的声音。
这里是公共卫生间，他们不想闹大动静就不会公然冲进来！
至少暂时不会进来找人！她不能被找到！
轩沁星的手心开始止不住地冒汗，头脑渐渐昏沉，竟和喝醉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可她明明没有喝酒！吃的也是大家都吃的东西……
是自己的餐具被做了手脚！看来这一晚不管自己吃什么，只要吃了就会中招！
一切都是预谋的！这是一个局！
轩沁星用拳头顶着自己的额头，紧锁眉头思索着怎么办。
金部长这时候应该己经发现自己不在，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甚至大门只怕都被堵住了！
脑袋越来越沉，必须在清醒的时候逃出这里！
“姐姐，一会儿一定要去吗？今天好多人啊，我不是很想去，科长每次喝多了就动手动脚的。”外间一个女孩委屈地说道。
“今天全部门一起聚餐你还是去吧，不然明天上班不知道还要怎么为难你呢…你就挨着我坐，我帮你挡一下。而且人多他也不敢那么放肆的，我有经验，你放心。”另一个女孩说道。
两人在卫生间交谈着如何防止被职场性骚扰的话题。
听到两个女孩的对话，轩沁星有了主意！
“出发啦！快点！”卫生间外传来喧闹声，动静上人不少，其中有人在大喊催促，声音听起来就是喝多了。
“来了来了！”两个女孩应声道。
轩沁星听到高跟鞋踢踏的声响，一把拉开了隔间门，急忙拦住了两个女孩！
……
轩沁星前脚躲进卫生间，她遗落在餐桌上的手机持续震动了起来。
崔钟训看着锁屏界面上来电提示，立马起身从包房里跟了出来。
来电显示：TOP胜贤前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