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我也不管他跟没跟上来,反手把门给关上。
吱呀一声,门被拖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被黎深用脚抵在门框间挡住。
黎深一手推着门,讨好似的把另一只手里的兔子怼到我面前,有些急切的说:“我,我去挖野菜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兔子,因为抓兔子才回来的晚了些……”
我看到他手里约莫十斤重的兔子,心里更气了。
拉开门一把拍掉兔子,气急败坏地说:“谁要吃兔子?!你知不知道山里有野兽?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里有山贼?你一个人出去连灯都不拿,也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
兔子啪嗒一声死气沉沉的掉在地上,黎深垂眸看着我,默默的听我说完,然后抬手,弯起食指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
“对不起。”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淡淡的,像清风拂过,让我焦躁的心安定了许多。
“真是的。”我往后退了两步,吸了吸鼻子,说话都染上鼻音。
“谁要你的对不起啊!懒得管你!”
说完我一甩手就往堂屋走,只不过这次没有再关门。
黎深捡起兔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还顺手把门闩锁上。
他把兔子放到柴房,又把刚刚出去挖的荠菜细细的洗了一遍,用手拧成几截丢到锅里盖上盖,焖煮一会儿后盛到碗里,献殷勤般端到我面前。
我抬着下巴斜睨了他一眼,傲娇地从鼻间冷哼一声,拿起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味道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吃。
晒干的玉米粒己经煮的软烂,荠菜却还支棱着,清翠得很。初入口时,先是玉米粒淡淡的甜味,然后和荠菜的清苦混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口感。
黎深坐在我对面,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轻咳两声,首首的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回去:“看什么看,不饿是不是?”
黎深受挫般收回视线,埋头闷闷地吃着面前的粥。
我轻叹口气,不忍看他这副沮丧的样子,状似无意的说。
“……味道不错。”
说完捧起碗遮住自己的脸,透过碗缝偷偷看他,正好撞见他带着笑意的目光。
他嘴角带笑,身后像是有个隐形的尾巴摇啊摇,一改之前的沮丧。
我莫名也有些高兴,收回视线,美滋滋的继续喝粥。
吃完饭,我把碗放到灶台上,烧水准备洗碗。
打开柜子,发现原本满满一罐的猪油凹下去了很深的一个坑。
我瞬间石化在原地,不敢置信的关上柜子又打开柜子,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觉。
但反复试了几次,凹下去的坑都还在。
黎深吃完饭,端着碗到灶台,看我站在柜子前一动不动,好奇的走过来,看了看正在被我盯着的猪油罐,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幽幽的转头,满脸怨怼的看他:“这些猪油是你用的?”
黎深垂眸看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用那么多干嘛?!这是我要拿去卖的!”
“抱,抱歉,但粥里不放油不好吃,而且没有油不饱腹……”
呵呵。
难怪他煮的粥那么好吃。
我心痛的皱着脸,扭头对上他无辜的样子又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算了。
每家都会有几个败家子,至少他煮的粥是真好吃。
我闭眼默默安慰自己好几次,勉强平息小部分怒火后才放下碗,让出烧水的位置,一字一顿的指着碗:“你!烧水洗碗!!”
“嗯。”
黎深倒也接受良好,动作麻利的往锅里添水。
我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郁闷的看着他,补了一句:“洗完再烧点热水,洗漱。”
黎深又“嗯”了一声,听到我充满怨气的声音,竟低低地笑出声,背对着我肩膀一抖一抖的。
可恶。
更生气了!
我冲他皱着脸:“笑什么?”
黎深飞快地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是压不住的笑意,眉眼弯弯,笑得很好看。
他说:“我会努力赚钱补给你的。”
虽然是背对我说的,但声音里的愉悦很明显。
我眯了眯眼睛,仿佛感觉自己被喂了一口大饼,不屑地切了一声,敷衍地答道:“好好好,你会赚钱。诶,碗洗干净点。”
这次黎深没有再理我,只是一个劲的埋头洗碗。
我也没有过多的在意,等他洗完碗烧好水就指挥他把热水倒在火房后面的澡间里。
说是澡间,实际上小小的,里面只有一个约莫到我脖子高的木浴桶和几块麻布毛巾,叫铁匠做的架子上还有一些自己做的澡豆。
黎深一趟趟的把热水倒在浴桶里,又去外面打些冷水混在里面,试了试水温差不多后才让出位置。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寝衣进去洗澡。
很快地洗完澡,我拉开澡间的门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外看着。
没人。
很好。
我披着外衫,做贼似的小跑着回卧室。
拿寝衣的时候忘了家里还有一个男人,加上现在正是三伏天,山里虽然风大,但晚上依旧很热,所以只拿了比较凉快的那套粗棉短衫。
穿上才注意到这样出去有些尴尬,不过还好黎深不在。
刚想着,就和从外面进来的黎深正面碰上。
他垂眸自上而下的看着我,目光触及我在外的光洁的小臂和小腿,又瞬间移开视线。
偏着头不看我,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说:“这个天不算很热,当心着凉。”
我一只手拢着胸前的外衫,无语的看着他赤膊的上身:“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上半身连衣服都没穿呢!”
说话间,黎深锁骨上的水珠滑落,划过胸膛,顺着腹肌往下不甘心的滴进裤衫。
很正常的一个动作,落在我眼里却变得色气十足。
我咽了咽口水,别扭的移开视线,头顶都在冒热气。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黎深指了指挂在外面挂绳上的衣服,有些无辜的解释:“我把衣服洗了。”
“衣服脏,我不想弄脏你刚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