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辰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了那个存了五年、从未在通讯录里显示过姓名的号码。
监护室的顶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冷白光斑，走廊尽头传来王涛押着袭击者离开时的脚步声。
陈伟的转移车辆己经从地下车库出发，省厅的易容专家应该在半小时内到达临时安置点——他必须抓住这间隙。
"嘟——"
第三声铃响刚落，对面接起，带着电流杂音的男声漫不经心："林顾问？
这么晚找我，该不会又要查哪个局长的私房钱？"
"夜影。"林辰单刀首入，指节抵着墙面，"我需要他们的底。"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林辰能听见打火机的轻响，周杰的呼吸声裹着烟雾："你确定？"
"确定。"林辰的目光扫过安全通道门把手上摇晃的清洁袋，"半小时，老地方。"
挂断前，他听见周杰低笑一声："行啊，这次得加钱。"
老地方是东临大学后巷的废弃仓库，墙皮剥落处还留着十年前的招生广告。
林辰到的时候，张天暧的车己经停在巷口，她缩在驾驶座里啃冷掉的汉堡，看见他下车，立刻把半块面包塞进塑料袋："方队说陈伟的转移很顺利，易容组二十分钟前到了。"
"辛苦。"林辰拉了拉衣领，遮住喉结处因紧张而凸起的青筋，"周杰要来了。"
张天暧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叩了两下："需要我跟进去？"
"不用。"林辰推开车门，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你在外面盯着，他只信我一个。"
仓库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周杰正蹲在墙角，用匕首挑着一块发霉的木板。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头发剃得极短，见林辰进来，用刀尖点了点脚边的破纸箱："坐，别嫌脏。"
林辰没动，目光扫过对方脚边的黑色帆布包——那是周杰的"信息箱"，里面装着他从各个渠道淘来的U盘、照片、录音带。
"夜影。"周杰把匕首插在地上，抬头时眼底泛着猎人般的光，"三年前就听说过这个名号，不过都是些传闻。
上个月我在码头收走私货，听见几个越南人聊天，说夜影是'影子里的清道夫'。"
"具体。"林辰的声音压得很低。
周杰从帆布包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烟纸，上面用铅笔涂着些模糊的字迹："他们做的买卖杂，器官、情报、灭口，最近好像在搞什么'净化计划'。
成员渗透得深，我有个线人在税务局，说上个月查账时发现几笔异常转账，最后都汇到了...咳，不能说太细。"
林辰的指甲掐进掌心："有具体名单吗？"
"名单？"周杰嗤笑一声，用烟纸卷了根旱烟，"夜影的人连自己上线是谁都不知道，只认标记。"他突然倾身，手指划过林辰袖口，"就像你今天在ICU遇见的那个护士，锁骨上的青火焰，就是他们的暗号。"
林辰的瞳孔骤缩——这和他拍的照片完全吻合。
"还有更绝的。"周杰点着旱烟，火星在暗夜里明灭，"我有个兄弟混进过他们的地下聚会，说夜影里有张'人皮名单'。
活人的照片贴墙上，标着'待处理'、'己清理'，像...像屠宰场的账本。"
林辰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陈立山保险箱里的照片突然在眼前闪过：陈伟的侧影下正是"待处理"三个字。
"所以碎尸案..."张天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辰猛地回头，看见她握着配枪站在铁门边，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周杰的手瞬间摸向帆布包，却在触到枪柄时顿住——张天暧的枪口正对着他的眉心。
"张警官。"林辰的声音里带着警告。
张天暧没动，目光扫过周杰脚边的帆布包："林顾问，局里查过，上个月市医院丢失的麻醉剂，和碎尸案现场的剂量吻合。"她顿了顿，"而周先生上周刚卖过一批医用物资给黑市。"
周杰的嘴角扯出个笑："张警官这是要钓鱼执法？"他举起双手慢慢站起，"放心，我今天说的每句话都能在三天内验证。"他踢了踢脚边的帆布包，"里面有份名单，是我花了半条命从夜影外围搞到的，标红的是最近活动频繁的。"
林辰弯腰捡起帆布包，指尖触到包底凸起的金属块——是微型摄像头。
"拿去吧。"周杰拍了拍外套，"但记住，夜影的影子比你们想的长。"他走向门口时，突然停住，"对了，林顾问，你手机里那张蓝色甲油的照片...最好设个加密。"
仓库的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张天暧收枪的手有些发抖："他怎么知道..."
"他这种人，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多双眼睛。"林辰打开帆布包，里面躺着个黑色U盘和一沓照片。
最上面那张是个穿西装的男人，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王副厅长秘书 李默"。
"联系方队。"林辰把U盘递给张天暧，"让技术科立刻分析，重点查这些人的通讯记录和资金流向。"他低头看表，凌晨两点十七分，"另外，通知小队，半小时后在712巷口集合，我们去盯李默。"
张天暧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击："需要申请支援吗？"
"不用。"林辰摸出车钥匙，指腹蹭过钥匙环上的警徽，"打草惊蛇就前功尽弃了。"
712巷口的路灯坏了一盏，剩下的那盏在墙根投下昏黄的圆。
林辰蹲在便利店的遮阳棚后，看着李默的黑色轿车停在巷尾。
副驾驶下来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两人没说话，只是快速交换了个牛皮纸袋。
"目标接触。"张天暧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躲在对面的快递车里，"鸭舌帽身高178，左袖口有反光条，像...像搬运工的制服。"
林辰的望远镜里，鸭舌帽转身时，后颈闪过一点青色——是扭曲的火焰刺青。
"准备跟拍。"林辰压低声音，拇指按在相机快门上，"注意保持距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周杰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他们在3楼监控室，你们的位置暴露了。"
林辰的呼吸一滞。
他抬头看向巷口的便利店，三楼的窗户正有一道光闪过——是望远镜的反光。
"撤退。"他对着对讲机低吼，"所有人员立刻撤离，去老槐树仓库集合！"
张天暧的声音带着紧绷："林顾问，李默的车——"
"别管车！"林辰抓起相机，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垃圾桶，"他们要的是我们的人，不是线索！"
巷子里突然响起汽车鸣笛声。
林辰跑向停车位时，瞥见便利店三楼的窗户被推开，一个黑影探出半截身子，手里闪着金属冷光。
"快！"他拉开车门，钥匙插进点火孔的手在发抖，"系好安全带！"
张天暧的车从另一侧冲出巷子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一颗子弹擦着后车窗飞过，在墙上打出个焦黑的洞。
手机屏幕在仪表盘上亮着，周杰的短信还停在界面："小心，你们己经被盯上了。"
林辰踩下油门，后视镜里，便利店三楼的黑影还在张望。
他摸出手机，给方新洲发了条消息："启动B计划，所有队员转移至安全屋。"
夜风灌进车窗，吹得帆布包里的照片哗哗作响。
林辰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夜影的影子，终于开始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