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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接过张天暧递来的手机时，指腹还残留着白板笔的油墨味。
陈局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带着洗胃后的钝痛："小林，我信你。"
这句话撞进耳膜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重症监护室外，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里，陈局被毒液侵蚀的手指还死死攥着他的手腕。
当时医生说毒素扩散太快，就算救回来也可能损伤神经——可此刻这沙哑的嗓音，比任何誓言都滚烫。
"您好好休息。"林辰垂眸，盯着自己在手机屏上的倒影，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阴影，"等结案那天，我给您带碗热粥。"
挂掉电话时，张天暧正倚在门框上，警服袖口沾着咖啡渍——是今早他让她去买的美式，说熬夜需要提神。"刘晓静在审讯室坐了三小时了。"她扬了扬手里的笔录本，封皮边缘被指甲抠出毛边，"刚才小王说她把一次性水杯捏碎了三个。"
林辰的目光扫过白板上"东临碎尸案"几个红字，墨迹在暖光下泛着暗褐，像干涸的血。
他抽了抽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肩线立刻绷出利落的弧度："走。"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蒙着层薄雾，林辰推门时，刘晓静正对着墙角的摄像头咬嘴唇。
她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锁骨处淡青的勒痕——这是第三次询问，前两次她都以"记不清"为由搪塞。
此刻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着病态的白。
"刘晓静。"林辰拉过椅子坐下，刻意没关桌上的录音笔，金属外壳磕在桌面的声响让女孩猛地一颤，"你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用校园卡刷开了3号楼侧门。"他翻开笔录，纸张摩擦声像把细刀，"监控里你提了个黑色塑料袋，重量......"他顿了顿，"和死者被分装的部分，差不多。"
刘晓静的喉结动了动，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酒的樱桃。"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突然抓起桌上的纸杯，却发现己经空了。
林辰推过自己的保温杯，杯身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你害怕的不是警察。"他的语气放轻，像在哄受了惊的猫，"是那天在侧门碰到的人，对吗？"
女孩的手指突然攥住杯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辰看见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是被威胁过的典型反应。"他们......"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他们说要是我说出去，就把我和阿杰的合照......"
"阿杰是你高中男友，半年前出车祸死了。"林辰从文件夹里抽出张泛黄的照片，是去年校运会上刘晓静贴在寝室墙上的，"照片里他帮你戴校牌，背景是3号楼。"他的指尖轻点照片边角，"你上周三去侧门，是因为有人用这张照片威胁你，让你把装尸块的袋子带出去，对吗？"
刘晓静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起伏。
抽噎声里，林辰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坦白："......是后勤部的张叔，他说......说阿杰的车祸不是意外，他手机里有......有刹车线被剪断的视频......"
白板上的线索在林辰脑海里连成网。
他摸出钢笔在笔录上快速记录，笔尖划过"张富贵（后勤部）""车祸威胁"时，听见刘晓静突然吸了吸鼻子："其实......其实我那天没走多远，就把袋子藏在花坛底下了。"她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泪珠，"我听见张叔打电话，说'货'己经送出去，还提到什么'幽灵'的货不能沾手......"
"辛苦你了。"林辰合上笔录时，注意到刘晓静手腕内侧有道新伤，像是被指甲抓的，"我们会申请保护令，你今晚就搬去安全屋。"他起身时，女孩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林顾问，阿杰......真的不是意外吗？"
"我会查清楚。"林辰低头看她，窗外的暮色透过百叶窗漏进来，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界线，"你己经很勇敢了。"
会议室的荧光灯在晚上七点准时亮起时，林辰的衬衫领口己经松了两颗纽扣。
方新洲把一沓卫星图拍在桌上，纸角扫过李明战术靴的鞋尖："临江路37号仓库，三层结构，后巷有下水道可以潜入。"
王磊摘下帽子，露出额角一道旧疤，像条蛰伏的小蛇。"二把手的人今晚九点到仓库验货，他们以为我是来谈'外援'的。"他的拇指着袖口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被"幽灵"用烟头烫的，"我会引他们去二楼，那里监控盲区多。"
张天暧调试着监听设备，耳机线在她颈后绕成银亮的圈："我在仓库对面奶茶店租了个飘窗，信号干扰器己经就位。"她抬头时，发梢扫过耳后的监听麦，"如果他们用加密频道，我需要五分钟破解。"
"不够。"林辰的指尖敲了敲张天暧的设备，"三点前必须接入。"他转向李明，特警队长正检查着战术刀的开刃，"三组便衣扮成收废品的，守住前后门；二组潜伏在屋顶，等我信号就封楼。"
"明白。"李明把刀插回腿侧的刀鞘，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枪响。
会议桌中央的座机突然炸响。
王涛冲进来时，警服领口还沾着外卖油渍："国外线人刚发消息！
'幽灵'欧洲分部截获了我们和王磊的通讯记录，他们怀疑二把手要反水，己经派了'清道夫'过来！"
林辰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抓起卫星图的手顿了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清道夫"是"幽灵"的处决者，擅长在三小时内清理所有痕迹。
他扫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二十八分——原计划是九点行动。
"提前到八点。"林辰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王磊，你现在就去仓库，告诉二把手'外援'提前到；张天暧，十五分钟内黑进仓库监控；李明，让便衣现在就换衣服，别等路灯亮。"他扯松领带，黑蛇胸针在锁骨处闪着幽蓝的光，"方队，联系陈局调增援，就说......"他突然停住，摸出手机看了眼——陈局的号码刚发来条消息："我在指挥中心。"
"就说收网。"林辰把卫星图折成小块塞进裤袋，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笔录纸哗哗作响，"所有人，二十分钟后楼下集合。"
张天暧抓起监听设备时，瞥见林辰的背影。
他站在窗边，暮色完全吞没了天海市，霓虹灯在他镜片上投下斑驳的光。
她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凑近时只捕捉到尾音："......希望还来得及。"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临江路37号仓库，二楼的通风管道里，有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某个阴影里，一把消音手枪的保险被轻轻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