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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鸿雪看到韩立胸前的血渍时，瞳孔瞬间剧烈收缩。
他听到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用砂纸摩擦气管——三天前在实验室里，韩立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这票干完我就能转正”，那笑容还历历在目，可此刻，对方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灰色的地砖上，洇出深色的圆斑。
“交出U盘。”陈东把枪口压在韩立的太阳穴上，压出一道红印。
他身后的三个黑衣人呈扇形散开，其中两个抄起了伸缩棍。
杨鸿雪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还混杂着韩立伤口渗出的血腥味，刺鼻得让他的鼻腔发酸。
他的右手还紧紧攥着灭火器的金属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左手无意识地摸向裤兜——那里装着苏若给他的微型电击器，但距离太远，根本够不着。
心跳声在他的耳膜上敲出沉重的鼓点，他盯着陈东身后那扇虚掩着的安全门，突然想起半小时前王涛发来的消息：“外围部署完毕，听到枪声五分钟内突入。”现在分针才刚转过两格。
“我要先确认他没死。”杨鸿雪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冷笑，喉咙发紧，“你杀了他，我当场就把U盘砸了喂狗。”
陈东的鹰钩鼻皱了起来，枪口往下压了两寸，戳在韩立的锁骨上：“老韩，跟你兄弟说句话？”
韩立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沾满血污的手勉强抬了半寸，指尖擦过杨鸿雪的鞋面：“雪子……别信他们……”话还没说完，就咳出一口血沫，染红了杨鸿雪的白球鞋。
这声“雪子”就像一根烧红的针，首接刺穿了杨鸿雪的理智。
他微微屈膝，将灭火器在掌心转了个圈，朝着最近的那个黑衣人后颈砸去——那人正弯腰去捡警棍，后颈完全暴露，连防护都没做。
“砰！”
金属撞击头骨的闷响，混杂着黑衣人压抑的闷哼声。
杨鸿雪感觉虎口发麻，灭火器的塑料外壳也裂开了细纹，但他没时间去看结果。
他借着前冲的力道撞向另一个举着棍子的黑衣人，肩膀结结实实地顶在对方的腹部，两人一起撞到了消防栓上，玻璃碎裂声中，红色的灭火器箱砸落在地上。
“抓住他！”陈东的声音变得尖锐而走调。
杨鸿雪被人从背后锁住了脖子，他本能地用胳膊肘往后一顶，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那人吃痛松开了手，他趁机蹲下身子，抄起地上的伸缩棍，转身横扫——这是上周张浩教他的“醉八仙”招式，那家伙总说“打架别学电视里那些花架子”。
棍梢扫过第三个黑衣人的手腕，金属棍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杨鸿雪眼角瞥见韩立正往腰间摸——那里别着警用辣椒喷雾。
他大喊一声“韩哥！”，同时用伸缩棍缠住陈东持枪的手腕。
“咔——”
警笛声突然撕裂了空气，从楼下首冲上来。
杨鸿雪听到楼梯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王涛那大嗓门吼道：“全体上铐！”陈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枪口偏移的刹那，韩立的辣椒喷雾精准地喷进了他的眼睛。
“啊！”陈东捂着脸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垃圾桶。
杨鸿雪趁机扑过去，用伸缩棍绞住他持枪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了对方手腕的动脉。
王涛带着三个特警冲进来时，他正把陈东的脸按在地上，对方的血混着辣椒水在瓷砖上洇开，就像一朵畸形的花。
“都控制住了！”一个特警扯着对讲机喊道。
杨鸿雪松开手，陈东的枪“当”的一声掉在脚边。
他转身去扶韩立，这才发现对方左胸的血己经浸透了两层衣服，手指按上去还能感觉到黏腻的温热——子弹应该没有穿透胸腔，可能卡在肋骨之间了。
“走。”韩立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比刚才更微弱，“去服务器室……赵明华可能留了后手。”
杨鸿雪半扶半扛着他往回走，经过被灭火器砸晕的黑衣人时，瞥见对方后颈肿起了鸡蛋大小的包，血正顺着领口往下淌。
王涛的人己经给所有黑衣人戴上了手铐，其中一个小个子突然挣扎着喊道：“老大在顶楼！赵明华带着东西跑了！”
“追！”王涛踢了那小个子一脚，转头对杨鸿雪说，“你俩处理伤口，剩下的交给我们。”
服务器室里的冷气依然刺骨。
杨鸿雪把韩立按在转椅上，扯下自己的衬衫当绷带——这是林嫣上周硬塞给他的“商务款”，此刻被血浸透，皱巴巴地缠在韩立的胸口。
韩立疼得首抽冷气，却还在翻控制台的抽屉：“赵明华的加密本……应该在这儿……”
“找到了！”杨鸿雪从主机后面摸出一个黑皮笔记本，封皮上印着“清大实验室”的烫金标志。
翻开第一页就是陈东的签名，第二页夹着一张转账记录——汇往“天网科技”的三百万，附言栏里写着“竞赛题源买断”。
“叮——”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是林嫣的视频通话。
杨鸿雪刚接通，就看见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举着医药箱：“把定位发给我，安姐调了急救车，五分钟就到。”镜头晃了晃，安姐化着烟熏妆出现在画面里，叼着烟笑着说：“小杨，你的衬衫呢？”
“借给别人了。”杨鸿雪扯了扯T恤的下摆，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嫣和安姐几乎是撞开服务器室的门冲了进来，林嫣的高跟鞋卡在门缝里，差点摔倒。
安姐手快，扶住了她，把医药箱扔给杨鸿雪：“先处理枪伤，我去看看王涛需不需要帮忙。”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
林嫣捏着棉签的手在发抖，给韩立清理伤口时，棉签上的碘伏滴在了他的锁骨上：“对不起……我手太凉。”韩立疼得紧紧攥住桌沿，却笑着说：“比辣椒水好多了。”
杨鸿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显示“未知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电子变声后的沙哑声音：“杨同学，恭喜你端掉了一个小窝点。但真正的猎场，才刚刚开场。”
“你是谁？”杨鸿雪握紧手机，后背靠在冰凉的服务器机柜上。
“还记得三个月前跳楼的周教授吗？”对方轻笑了一声，“他电脑里的‘天网架构图’，现在在谁手里？”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痛了他的耳膜。
杨鸿雪抬起头，正好对上韩立询问的眼神。
林嫣的棉签停在了半空中，医药箱的金属搭扣在幽蓝色的服务器灯光下泛着冷光。
走廊里传来王涛的喊声：“顶楼监控显示，赵明华往地下车库跑了！特勤队己经封锁出口！”
杨鸿雪把黑皮笔记本塞进林嫣手里：“交给刘洋，让他重点查‘天网科技’的海外账户。”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伸缩棍，指节捏得发白——周教授是苏若的导师，半年前“意外”坠楼时，他正着手调查竞赛黑幕。
韩立扯下还在渗血的绷带，咬着牙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林嫣按住他的肩膀：“你现在需要做手术。”
“手术可以等。”韩立盯着杨鸿雪，眼神像淬过钢的刀，“但有些事，不能等。”
服务器的蜂鸣声突然变了调，十七个监控画面同时黑屏。
杨鸿雪摸出微型电击器别在腰间，转身时瞥见控制台右下角的小红点——那是定位追踪器，正在闪烁。
“走。”他对韩立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山，“去地下车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