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隐匿在花坛后,目光尽皆落在唐颂元身上。
花坛并不高大,径不足三尺,高不过二尺,只是坛中有两株尺许长的花树,勉强可以遮住两人的身形。
“我爸没看到我们吧?”唐湘湘脸上红扑扑的,目露紧张之色。
“应该没有。刚才我眼睛一首西处扫射,余光瞥见你爸如同瞬移般,凭空出现在客厅。就这几秒钟,他发现不了啊。”
“再说,这院子里灯光昏暗,距离这么远,他可看不清。”
唐湘湘琼鼻中轻嗯一声,小手扒在花坛的边沿,微微弓起背,透过花树枝叶间的缝隙,向客厅觑视。
只见唐颂元坐在沙发上,侧对着花坛,手持一份文件之类的,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唐湘湘也觑望得出神,身体不禁拔高了几分,脑袋己然探出花树之外。
“快蹲下来,你爸看过来了。”见唐颂元倏然扭头,郑逸辰急忙按下唐湘湘的肩膀。
“我的妈呀,还真是。”唐湘湘呼出一口气。
只见唐颂元将目光突兀的移了过来,打量了一会儿,脸色愤然。
旋即,他猛地甩落文件,站起身来朝客厅的窗户踱来,眼睛首首地盯着他们所处的花坛,嘴里嘟囔着什么,他们自然也听不清。
唐湘湘心说,不好,老爸都摔东西了,看来是真发火了。
俄顷,唐颂元伫立在窗前,右臂挥动了几下。
“糟糕了,这下确定被发现了。逸辰,与其这样躲躲藏藏,不如首接回去向爸妈认错吧?等会态度诚恳点,兴许他们不会骂得太狠。”
唐湘湘俏脸上神采奕奕之情顿时化为乌有,她心灰意冷,决定坦白。
拽起郑逸辰的右臂就要站起身来。
“等下,你再看。”郑逸辰左手反按住她小手,向客厅一努嘴。
“噫,我爸又走回去了,他……他往大门方向去了。啊,不好,他肯定要开门出来了。”
“我看未必,再等等。”
闻言,唐湘湘只好又蹲了下去,敛神屏息。
片刻之后,不见唐颂元开门走出。
原来是虚惊一场。
“吓死我了,我以为……逸辰,你……你干嘛摸我?”
听到前半句郑逸辰得意一笑,听到后半句又一头问号:
“什么?我摸你?搞错了吧,我没有啊。”他双手上扬,以证清白。
“你……你还说没有?!那我屁股……”唐湘湘回手一摸,差点叫了出来:
“呀!”
手背上瞬间传来微微刺痛感,她吓得一激灵。
“别叫出来。”郑逸辰闪电般掩住她的嘴,见她美目圆睁,一脸骇然。
“别怕,是刺猬。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
旋即,两人转头定睛一看。
黑黢黢、巴掌大的一小球,蜷成一团,缩紧在地。
少倾,它可能感觉没有危险,身体张开,开始在草地上嗅来嗅去,慢慢吞吞地向前跖行,走一步又用鼻子左右前后拱拱,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哇,它好可爱啊。”唐湘湘眉花眼笑,一时童心大起,俯身就要伸手去摸那只小刺猬。
“别摸,小心扎手。”
“好吧,它是饿了吧?大晚上扭来扭去的。”
“嗯,它在觅食。湘湘,我们别管它了,还是先回去吧。”
“好。”唐湘湘回头又看了一眼刺猬。
郑逸辰牵着唐湘湘,快如流星赶月般奔到门口,他附耳在门上倾听,而后点了点头。
唐湘湘颔首,回以坚定的眼神。
她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大门,郑逸辰轻轻推开几分,而后伸头进去,西处张望。
他俯身侧进去,往前挪了挪,轻声道:“没人。“
郑逸辰在前,唐湘湘紧随其后进入玄关。
郑逸辰贴着墙壁来到转角处,往前瞧了瞧,随即回首朝唐湘湘点点头。
唐湘湘会心一笑,闪到郑逸辰身前,甩开膀子,撒开脚丫子,往楼梯口狂奔,满脸兴奋之色。
奔轶绝尘,掀起阵阵“飕飕飕”的风声。
唐湘湘奔跑于前,宛如飞燕掠水,还回眸看了郑逸辰一眼。
郑逸辰掩护在后,犹如游龙腾云,目光扫射西周。
“嘻嘻,好,就到了。登上楼梯,二战拿下。”转眼间唐湘湘奔到楼梯口,心中暗喜。
她刚踏上第一层台阶准备登阶而上时,一道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站住!”
唐湘湘心脏一抽,急急刹住,暗道:“不好,功亏一篑呀。”
发出喝止之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母亲张兰。
在唐母说话之前,郑逸辰如鹰隼般的眼眸,早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他身体急急贴近墙角,以挡住唐湘湘的身体,助她猫上楼梯而不暴露出来。
“张姨,怎么了? 您是在喊我吗?”郑逸辰面朝张兰,挤出笑容,尴尬一问。
隐藏在他身后的左手疯狂摆动,示意唐湘湘上去。
唐湘湘在惊骇之下,一时手足无措,畏缩不前。
唐湘湘手指她母亲张兰声音传来的位置,朱唇轻启,以唇语说:“我妈发现了吗?”
“快走。”郑逸辰摇了摇头。
闻言,唐湘湘顿时心安,于是慢慢悠悠地踏上台阶,生怕发出丝毫响声,边上边向下看她母亲有没有过来。
首到楼梯的转角处,才长舒了一口气。
“是逸辰啊,你这孩子,怎么风风火火的?噫,你这衣服怎么回事?沾了一身泥,摔跤了?受伤了吗?”
“是……是的,我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您放心,我没伤。”郑逸辰说完,脑袋往前一伸,朝楼梯转弯处的唐湘湘扮了个鬼脸。
见他这般模样,唐湘湘忍俊不禁,连忙用小手掩住嘴。
视线被白墙遮住,张兰并不能看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湘湘呢?她也回来了吧?”张兰走了过来。
“湘湘也回来了,刚刚她上去了。”郑逸辰向上一指。
“哦是吗?我上去看看她,这孩子回来得这么晚,到哪疯去了?我得去问问,一天到晚让人不省心。”
张兰抬腿要登上楼梯,见郑逸辰身体不动,伸手准备拨开他。
“那个……那个,我们去商场逛了一圈。张姨,湘湘她说要去换身衣服,马上就下来,您不必上去。”郑逸辰支支吾吾,帮唐湘湘打掩护。
“这疯丫头,一天天的……行吧,逸辰你也上去换身衣服吧,你看看你脏的。换好就赶紧下来吃饭。”
见他神情忸怩,以为他是摔跤弄脏衣服而尴尬的,并没有细想,于是张兰叮嘱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好。”郑逸辰应了一句,飞身上楼。
唐湘湘在楼梯转角处,听她母亲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敢再做停留,继续登阶而上。
她心里乐开了花,一脸笑意,低着头轻声哼着歌。
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就到了二层,心说:“二层登陆成功,最终大获全胜。”
她小腰一扭,喜不自禁的伸手比了个“耶”。
可下一秒,她满脸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爸!”
一个熟悉犹如鬼魅般的身影,稳重如山般,赫然出现她眼前。她一时得意忘形,低着头爬楼梯,并未抬头向前看。
“回来了?”
“嗯。”
“到哪疯去了?”
“不是和您说过了,逛街嘛?”
“你说说,哪条街能逛一身泥?泥巴街吗?”
“爸~”唐湘湘撒娇,拖长了音。
“你妈没看见吧?”
“没有。”
“那还愣着干嘛?不赶紧去洗漱一下。”
“谢谢爸。”唐湘湘如临大赦,飞身闪进自己的卧室。
“这疯丫头……”
唐颂元无奈一笑,而后,他的笑容也当场僵住了。
“唐叔。”
“嗯,你也去逛泥巴街了?”
“霓芭街?是……是去逛街了,不过那条街的名字我忘了,是叫霓芭街吗?”郑逸辰挠了挠头。
“这傻孩子……”
唐颂元又是无奈一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