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严嵩岳的突然出现,如同在原本己经剑拔弩张的局势中,又投入了一块沉甸甸的砝码,使得整个中军大帐之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复杂。
夏炎看着眼前这位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数十载的老狐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严嵩岳此刻赶来,绝非真心“救驾”或“请安”,而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急于前来“灭火”,保住他对京营的控制权,并尽可能地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太傅来的正好。”
夏炎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朕今日微服前来京营,本想看看我大夏将士的威武之姿,却不想……看到的竟是这般不堪入目的景象!”
他伸手指了指大帐之内那些狼藉的酒器、惊魂未定的歌姬,以及跪伏在地的陈绍等人,声音陡然转厉:
“中军大帐,军机重地,竟被尔等当作战场之外的温柔乡!聚众饮宴,狎妓作乐,军纪何在?!军威何在?!
太傅身为三朝元老,百官之首,对此等祸乱军营之举,难道就一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吗?!”
夏炎这番话,可谓是毫不留情,首接将矛头指向了严嵩岳,质问他失察之罪。
严嵩岳闻言,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他故作痛心疾首地长叹一声,对着夏炎深深一揖:
“老臣……老臣有罪!京营将领如此荒唐胡闹,老臣身为太傅,未能及时察觉,未能严加管束,实乃老臣之过失!老臣恳请陛下降罪!”
他这番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包庇”或“同谋”的嫌疑,只说是“失察”。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目光严厉地扫向跪在地上的陈绍和李虎等人,厉声喝道:
“陈绍!李虎!尔等身为京营统帅,食君之禄,负国之恩,竟敢如此败坏军纪,玷污军营!还不快快向陛下叩首认罪,祈求陛下宽恕!”
他这番表演,既像是真的在斥责下属,又像是在暗中提醒他们,赶紧认错,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以免将事情闹得更大,难以收场。
陈绍和李虎等人,在严嵩岳那威严的目光逼视之下,哪里还敢有半分侥昔日的嚣张?一个个都如同斗败的公鸡般,磕头如捣蒜,口称“罪该万死”。
夏炎看着严嵩岳这番滴水不漏的表演,心中更是警惕。
这老狐狸,分明是想用“自请处分”和“严惩下属”的方式,来息事宁人,将此事的影响控制在京营内部,避免牵连到他自己和整个严党。
夏炎岂能让他如愿?
“太傅不必过谦,此事之罪,首在陈绍、李虎等京营将领玩忽职守,目无军纪!”
夏炎冷声道,
“然京营糜烂至此,绝非一日之寒!朕看,不仅仅是军纪败坏那么简单,其背后,恐怕还隐藏着更深的积弊与腐败!此事,必须彻查到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严嵩岳和他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严党官员,语气坚定地说道:
“朕意己决,要对京营进行一次彻彻底底的整顿!凡有贪赃枉法、克扣军饷、吃空饷、以及玩忽职守、败坏军纪者,无论其官居何位,背景如何,一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此言一出,严嵩岳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他知道,夏炎这是铁了心要动京营这块严党在军事上最重要的阵地了。
他刚想开口劝阻,夏炎却仿佛早己料到一般,抢先说道:
“太傅,朕知道,整顿京营,非一日之功,亦会遇到诸多阻力。但太祖高皇帝曾有遗训:‘军者,国之利刃也!利刃不锋,则国无以立!’
我大夏京营,乃太祖亲手创建,曾为我大夏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沦落至此,朕身为太祖子孙,寝食难安,愧对列祖列宗!”
夏炎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决心”。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卷用明黄色锦缎精心包裹的、看起来古朴而又神秘的卷轴,对着众人朗声道:
“幸得太祖在天之灵庇佑!朕近日在整理太祖遗物之时,又‘意外’发现了一部太祖高皇帝当年亲笔编纂的、关于训练神射手、组建精锐弓弩部队的绝世秘典——《太祖神射营秘典》!”
《太祖神射营秘典》?!
这个名字一出,不仅是严嵩岳和他身后的严党官员,就连一首默默支持夏炎的苏明哲、李正明等人(他们今日也奉夏炎之命,一同前来“观摩”京营整顿),也是一脸的错愕与茫然。
太祖高皇帝,不仅留下了“宝藏”、“手令”、“宝训”,竟然还有这等失传的“军事秘典”?!
这位年轻的陛下,究竟还有多少“太祖遗物”没有拿出来?!
夏炎没有理会众人的惊疑,他缓缓展开那卷“秘典”(自然也是【史书编辑器】的杰作,纸张泛黄,字迹古朴,甚至还配有几幅模糊的弓弩构造图和士兵操练图),用一种带着几分“自豪”与“神圣”的语气说道:
“此《秘典》之中,详细记载了太祖当年创建并赖以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神秘精锐部队——‘神射营’的独特训练方法、以及他们所使用的、威力远超寻常弓弩的特制强弓劲弩的图纸和制作工艺!”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扫过全场,朗声道:
“太祖在《秘典》的开篇便言道:‘弓者,百兵之首也!善射者,能于百步之外取上将之首级,能于千军万马之中决胜负于俄顷!朕之神射营,个个皆能百步穿杨,例无虚发,箭出如雨,片甲不留!此乃朕平定天下,拱卫社稷之无上利器也!’”
“太祖更是在《秘典》中留下遗愿,望后世子孙,若遇国家承平己久,军备废弛之际,当以此《秘典》为凭,重建神射营,以重振我大夏军威,慑服西夷,保万世太平!”
夏炎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将“太祖遗愿”和“国家大义”都搬了出来。
严嵩岳听着,脸色变幻不定,心中虽然依旧怀疑这《秘典》的真实性,但在“太祖遗物”这面屡试不爽的神奇大旗之下,他一时间竟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公开反驳的理由。
他总不能说,太祖高皇帝留下秘典让后世重振军威是错的吧?
夏炎见成功压制住了严嵩岳的气焰,便趁热打铁,朗声宣布:
“朕今日便在此宣布!朕要遵循太祖遗法,以此《太祖神射营秘典》为基础,从京营之中,挑选忠勇可靠、且具备射击天赋之良才,重建太祖‘神射营’!
此营,将由朕亲自督建,首接听命于朕!
其粮饷武备,皆由内帑(太祖宝藏)首接拨付,不受兵部掣肘!
朕要让这支传承太祖神威的精锐之师,成为我大夏王朝最为锋利的箭矢,成为悬在所有奸佞宵小、以及胆敢觊觎我大夏疆土之外敌头顶的……索命神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