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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书记，您来汉东，是中央派您来守城的，还是来开疆拓土的？”
沙瑞金愣住了。
祁同伟站起身，走到窗边。
“如果只是守成，那雷神资本的方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它能用一个看似完美的短期方案，掩盖所有的问题，换来一两年的太平。但两年后呢？
当国有资产被掏空，当那三十亿变成新的债务，当几万工人再次面临失业，
到时候，汉东面对的，将是一个比特大洪水更可怕的烂摊子。”
“饮鸩止渴，从来都解不了渴，只会死得更快。”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办公室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至于风险！！！”
祁同伟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大的风险，就是不敢承担风险。
赵立春在汉东经营了这么多年，他留下的，不只是几个贪官，一个黑社会，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惰政思维。
所有人都怕出事，怕担责，所以宁愿看着脓疮烂掉，也不敢动刀子。”
“我祁同伟，不怕。
我来汉东，就是来捅马蜂窝的。谁挡在汉东发展的路上，我就搬开谁。
谁想继续躺在功劳簿上混日子，我就请他挪挪位置。”
“至于陈岩的计划，我用我祁同伟的政治前途，为他担保。如果失败，所有责任，我一力承担。”
这番话，掷地有声，霸道得不讲道理。
高育良和李达康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没想到，祁同伟会用这种近乎赌命的方式，来推行一个外人看来疯狂无比的计划。
沙瑞金死死地盯着祁同伟，眼神复杂。
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种久违的东西。一种不计后果的担当，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这正是眼下的汉东，最稀缺，也最需要的东西。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沙瑞金缓缓开口。
“下周一，召开省委常委会，扩大到所有地市的市委书记。
让那个陈岩，也来。
我给他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他能说服在场一半以上的人。
这个凤凰涅槃计划，我批了！”
“但是，如果通不过，祁同伟同志，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去配合李达康，把那三十亿的合同，给我签下来！这件事，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沙瑞金的语气变得严厉。
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改革方案的博弈，这己经演变成了新任省委书记对祁同伟的一次终极考验。
赢，则海阔天空。
输，则被彻底收编，成为体制内一颗循规蹈矩的棋子。
消息传出，整个汉东官场都震动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场新王与阎王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到底谁会笑到最后。
省委常委会的会议室，气氛庄重而又压抑。
陈岩站在演讲台前，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走上斗兽场的角斗士。
台下，坐着的是整个汉东最有权势的一群人。
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决定他和光明峰的命运。
他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开始了那场足以载入汉东史册的演讲。
他没有讲宏大的理论，没有用复杂的模型。
他只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钢铁、工人和尊严的故事。
他把光明峰比作一个功勋卓著却身患重病的老兵，而雷神资本，则是那个打着治病救人旗号，却想偷偷摘走老兵器官去卖钱的黑心医生。
他的演讲，时而激情澎湃，时而沉痛悲怆。
当他讲到那些三代都在钢厂奉献，如今却面临被当成包袱甩卖的老师傅时，台下好几位工人出身的干部，都红了眼眶。
李达康坐在第一排，脸色变幻不定。
他第一次发现，经济，原来不只是冰冷的数字，它还有温度，有情感。
然而，当陈岩开始阐述他那个过于前卫的资本运作方案时，质疑声还是响了起来。
“陈岩同志，你的方案听起来很激动人心，但可行性太低！一旦失败，我们怎么向全省人民交代？”
一位副省长站起来，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陈岩正要反驳，祁同伟却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那位副省长，而是径首走上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封信，一封用牛皮纸信封装着的，带着红色印章的信。
“在座的各位，可能都觉得，陈岩同志的计划，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光明峰，是我们汉东的未来。”
祁同伟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现在，我告诉大家，这场赌局，我们己经有了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玩家。”
他将信封里的文件，放在了投影仪上。
一封来自华夏第一重型工业集团的合作意向书，清晰地展现在大屏幕上。
“华夏一重，对我们新组建的特钢集团，以及那张军工资质的许可证，表达了强烈的战略投资意向。
他们愿意以技术、资金和市场入股，与我们共同打造一个世界级的特种合金生产基地。
前提是，必须按照我们的凤凰涅槃计划来实施。”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王炸，给炸懵了。
华夏一重！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共和国的工业长子，是真正的国家队！
如果说陈岩的计划之前还只是一个空中楼阁，那么这封意向书，就是给这个楼阁，打下了最坚实的地基。
高育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站错了队。
李达康的眼神里，则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看着台上的祁同伟，感觉自己像在看一个魔术师。
沙瑞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里满是欣赏。
这个年轻人，总能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他带来最大的惊喜。
“我同意。”
沙瑞金站起身，一锤定音。
“凤凰涅槃计划，即刻启动！”
“领导小组，由我亲自挂帅。
祁同伟、李达康，任副组长。
祁同伟，你负责清除一切内外障碍，保驾护航。
李达康，你负责拆迁、安置、新园区建设，把你的推土机精神，给我发挥到极致！”
“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年之内，我要听到光明峰的炉火，重新点燃的声音！”
沙瑞金的目光变得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