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集团。
年玺林的工卡刚贴近闸机,金属感应区发出“滴”的清脆声响。
玻璃门缓缓滑开的瞬间,消毒水混着电路元件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实验室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像急促的鼓点。
他攥着帆布包带的手指微微发白——三个月前全国医学AI创新赛的场景突然在脑海中闪回,洛珩柏当时戴着黑色鸭舌帽,压低的帽檐下只露出冷冽的眉眼,却在后台休息室塞给他半页写满公式的草稿纸。
“愣着干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操作台后方传来。
年玺林抬头,看见洛珩柏正俯身调试全息投影,白大褂下摆随着动作垂落,勾勒出利落的腰线。
他面前悬浮着数十张脑CT影像,泛着幽蓝的光,指尖在虚拟屏幕上快速滑动,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
年玺林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关节处贴着创可贴,边缘己经卷起毛边。
“把上周的帕金森病例数据重新标注”
洛珩柏转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钢笔敲在年玺林面前的桌面上。
“注意病灶边缘的灰度值差异,小数点后三位都不能错。”
他的袖口掠过年玺林手背,残留着淡淡的酒精消毒水味道。
工位电脑启动时,年玺林盯着桌面背景愣住了——那是张城市夜景图,角落里用白色小字标注着“2024.10.23”,正是比赛颁奖当天的日期。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回收站,竟发现个命名为“小年备用方案”的压缩包,修改时间显示为比赛前夜23:57。
鼠标悬停在文件上时,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别看没用的东西。”
洛珩柏的声音带着警告,白大褂袖口扫过他手背,“要是连基础数据处理都做不好,当初就不该帮你。”
年玺林猛地转头,正对上对方镜片后的目光。
洛珩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和赛场上俯身查看他代码时的模样重叠。
年玺林注意到他领口最上方的纽扣没系,隐约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
午休铃声响起时,实验室里的人陆续起身。
年玺林抱着笔记本往茶水间走,路过洛珩柏工位时,瞥见他正在啃冷掉的三明治,手边摊着本翻旧的《神经影像分析前沿》,扉页上“洛珩柏”三个字力透纸背。
茶水间飘来咖啡机的嗡鸣,两个研究员的对话混着蒸汽钻进耳朵:“洛博向来不收关系户,这次怎么突然要了个实习生?”
年玺林握着马克杯的手骤然收紧。
滚烫的咖啡正要泼出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手腕。
洛珩柏的白大褂裹着他侧身避开,后背却被咖啡泼湿大片。
“小心!”洛珩柏的呼吸扫过他耳际,年玺林闻到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对方扯开领带的动作带着几分烦躁。
“愣着干什么?”洛珩柏把沾了咖啡渍的外套丢进洗衣机,水珠顺着他发梢滴落,“下午带你过算法框架。”他弯腰捡起年玺林掉落的笔记本,指节敲了敲封皮,“要是连最基础的特征提取都搞不懂...”他突然凑近,年玺林能看清他眼底淡淡的青黑,“下次比赛我可不会再当你的场外支援。”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实验室,在洛珩柏的白大褂上镀了层金边。
他站在全息投影前,指尖划过跳动的代码:“这里的卷积层要加入动态权重...”年玺林低头记录时,听见对方突然轻笑一声。
抬头撞见洛珩柏似笑非笑的眼神:“记这么认真?当时比赛看你改代码,手速比乌龟爬还慢。”
年玺林刚要反驳,窗外突然炸响惊雷。
洛珩柏的身影被闪电劈成明暗两半,他转身去关窗时,年玺林瞥见他电脑屏保——泛黄的合照里,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其中一人手腕有道狰狞的伤疤,和洛珩柏现在的位置分毫不差。
夜幕降临时,实验室只剩他们两人。
年玺林关掉最后一盏灯,听见身后传来翻找抽屉的响动。
回头看见洛珩柏摸出创可贴,左手食指正渗血——刚才调试设备时被线路划破了。
“我来。”年玺林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洛珩柏挑眉看他,却顺从地伸出手。
消毒棉签擦过伤口时,年玺林听见对方轻哼:“手抖成这样,明天还想碰核心代码?”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洛珩柏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年玺林突然想起赛场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的模型缺了点人情味。”
此刻看着对方专注处理伤口的侧脸,他突然觉得,那些藏在冷言冷语背后的温度,或许比代码更难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