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相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让他去找师圝妹的九连环,那个九连环他是知道的,师圝妹珍贵的很,平日里时不时的拿出来玩,自己还问过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玩这个。
陈天相去找黄奶奶要来大门的钥匙,就要无相寺离开,去小柳树胡同!路过客院,听见有人说话:小姐,你去哪?
陈天相停住,客院大门紧闭,有两个穿甲卫兵守着,俩人见陈天相站着不走,就客气的道:有事?
陈天相连忙道:无事!
说罢,赶紧离开了。
院内,云雷拉着余罂花,让她坐下,旁边一个小丫鬟开始喂她吃饭,余罂花毫无反应。
熊三圝去处理罂粟田,武林一众要报仇,剿灭那些偷袭他们的芙蓉帮叛徒,余平安知道不可推辞,但是女儿痴傻,这一去刀光血影,危险匆匆,带着她,定会照顾不到她,但是留下她,余平安不敢想啊,虽然以史谋顿为首武林各派,表示不会为难余罂花。说到底,这事是武林各派先围剿余罂花引起的!
可是,那叫小善的女人心狠手辣,趁着他不在,再起心思要杀人,怎么办?更何况罗玄,这几日罗玄的表现,余平安看在眼里,罗玄不停地找他的弟子,似乎有点着魔的意思,如果那天他反应过来,也来杀自己女儿怎么办?还有无相寺,掉下去的还有无醒,自己女儿留在这里,无相寺也不安全!
余平安胆寒,比谁都期望聂小凤和无醒平安找到!
眼看着要离去,余平安硬着头皮去求熊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做什么都是为这唯一的女儿做打算,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做什么都没意义。
熊三也不含糊,首接留下几个亲兵,又与无相寺和段城主打过招呼,余平安才稍稍放心,他
咬咬牙,留下暗卫保护余罂花,随熊三走了!余平安走的时候,心如刀割,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女儿恢复神志!
陈天相年轻,脚程不错,走的飞快!到了小柳树胡同,开门去了小小凤与小善的房间,笛子在靠窗的罗汉榻上放着,小小凤喜欢在摆圝弄它,陈天相擦擦眼角,赶紧走到床边,他知道师圝妹的习惯,哀牢山上她有个妆盒,用来放东西,零零碎碎的,大多都是师父给她的,但是呢,九连环她经常拿出来放在枕下,这次下山更是带了下来。
果然,陈天相挪开枕头,发现了一个香囊,他拿起来,捏了捏,又打开看了看,才放进怀里,关门走了!
陈天相回到无相寺,路过余罂花的院子时,再也没抬头,脚步不停地走过!
他到了崖边看到了聂小凤,走过去讷讷的打招呼,聂小凤没理他,他犹豫了下,还是顺着绳索下去了!
刚到崖下,就见河面哗啦一声冲出一人,落在岸边,湿圝淋圝淋的喘着气,陈天相走过去,道:阿乔哥。
阿乔大口喘着气,点点头!俩人站在岸边一同望着河面!
过了好一会儿,没人上来,陈天相不安的问道:师父他----
阿乔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道:再等等。
陈天相瞄了瞄绳索,不说话了!
阿乔拧干了前襟的水,还不见人上来!索性坐在大石上,陈天相蹲在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
阿乔左等右等,不见人上来,道:再不上来,你拉拉绳索!
话刚落音,河面上窜出一人,接着绳子越出圝水面,荡过来,落在地上,背上的气囊己经瘪了,同样大口的喘着气,陈天相松了一口气,连忙去扶他,罗玄摆摆手,衣袖破裂,顺着手指落下的水,红艳艳的!
陈天相急声道:师父,你的手臂受伤了!
罗玄看看衣袖,道:在河底刮了一下!
因为下水找人,陈天相随身带着一些伤药,赶紧掏出药,罗玄解下腰间的绳索,对着阿乔说:水温变了!
阿乔起身,凝重的道:前几日冷的很,今日河底的水竟然热了一些!
罗玄伸出手臂,陈天相撩开衣袖,小臂下面几个伤口的血滴滴答答的流。
阿乔目光顿了顿,道:应该和暗河有关!
金创伤药落在伤口上,罗玄手臂动了动,脸色惨白。
阿乔阴郁的道:要是这样,以前几日的温度,小凤和无醒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天相把罗玄的上了厚厚的伤药,但是伤口很深,很快有血渗上来,陈天相着急,罗玄把破裂的衣袖扯开,示意陈天相给他扎在手臂上方,
阿乔问道:你这伤口怎么来的?
罗玄眉头皱的更甚:我上来前,水流又发生了变化,手臂被河底的石笋尖扎了下。
阿乔听了,脸色更加不好,水流,水温随时变化,这里的断河也太奇怪了吧。
罗玄回来,聂小凤瞧的目光在他渗血不断地手臂上看了看,终是没说什么!
罗玄疲惫不堪,陈天相慌慌张张给他换了衣衫,就去给他提热茶去了!
罗玄歪在床头,揉着额角,室内寂静得很,他闭了闭眼睛。
忽悠轻纱落在脸上,他伸手一摸,轻纱滑腻,笑嘻嘻的声音在耳边,罗玄一把扯住,小小凤调皮的道:师父。
罗玄忽而睁开眼睛,陈天相端着热茶,道:师父,喝点热水。
罗玄脸色落寞,陈天相又把茶水放下:我去给师父熬药。
罗玄没有回答,陈天相刚要走,罗玄道:我让你找的东西呢?
陈天相赶紧从怀里拿出来,递给罗玄,罗玄接过来,陈天相以为他整理小小凤的遗物,伤感的道:小凤带下山的就这个和笛子,小善给她买的衣裙也在,她平日喜欢穿的是那件烟灰绿的,师父给她买的那件,我让黄奶奶整了一下,带回哀牢山----
罗玄打断道:你想圝做什么,就去做吧。
陈天相见他脸色愈发苍白,鼻尖酸楚,跪在罗玄脚下,道:师父,你要保重身圝体。
罗玄半晌不言语,捏着香囊站起来,道:去吧。
陈天相抬头,罗玄心像被捏着:先去熬药。
陈天相松了一口气,赶紧爬起来,出去了!
陈天相离开后,罗玄打开香囊,先是摸出一块玉佩,温润圝滑腻,成色看着不错,定是她淘出来的心头好,要不然也不会随身携带!罗玄摸了摸,又放进去,把想找的东西拿出来。
九连环小巧,光滑无比,并没有年数旧了,而灰暗陈旧,罗玄摸了又摸,又从怀里拿出另一个香囊,一模一样,只是这香囊陈旧的多,他摸出其中的九连环,两下放在一起。
罗玄心怦怦首跳,脸色惊惧又不安!
一模一样!他没有记错!
陈天相借了无相寺的药罐,在罗玄所在的客院熬药!
陈天相刚刚点上火,他拿着扇子无措的看她,小百灵轻声问道:你师父在不在?
陈天相踌躇了一下,道:在!
小百灵眼睛一亮,陈天相见她要往师父客房走,阻止道:姑娘!
小百灵停下,回头看他!
陈天相紧张的道:师父现在很累,不想人打搅他!
小百灵笑了笑,慢声道:我和他说两句话,不耽误他的!
陈天相见拦不住她,声音高了:小百灵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去了,我师父他己经被人诟病了!
小百灵好久没有这么被人当面如此不客气的嫌弃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三年多之前!难堪,羞辱,嫌弃,那种低到泥里的感觉让她羞愤,要是别人,她会好好教训一下,但这是罗玄的弟圝子,小百灵忍下一时之气,柔柔的道:少侠,罗神医帮我那么多,还因为我,被外人议论,都是我的错!
陈天相见她被说的晃颤,咬牙道:你快点离开吧!我师父……
‘’天相‘’
陈天相收了话,不敢看卧房门口的罗玄!
罗玄踏出门来,小百灵双目微红,稍稍别开脸,露出一小段细白的脖颈!
罗玄一边手臂垂着,脸色稍显清冷,道‘:小徒唐突了!
小百灵转脸看他,眸中含圝着委屈的泪光,要掉不掉的让她看起来柔圝弱又坚强:他说的本不错,你是高洁的罗神医,我……我……
罗玄抬手,看看天相,天相早就装作很忙的样子,扇着火熬药!
罗玄微微笑道:还没感谢你那日的帮忙!
小百灵欣喜,有些激动:和神医救我性命相比,那不算什么!
罗玄点点头,又风清朗朗的道:让你卷入危险,确实是我之过,救你是应该的!
小百灵差点落泪:罗大侠!
罗玄正声道:罗某至此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尽管提要求!除了不能违背武林道义之事,罗某会尽量给你办到!
小百灵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罗玄沉声道:你回去慢慢想!
然后,他又隐晦的道:罗某还完你的人情后,就此别过!
小百灵心不断的往下沉:您?
罗玄婉拒的道:不送姑娘了!
陈天相支着耳朵听,听了这话,他放下心来!
小百灵有些慌乱的看着他,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喧哗声:少主,少主。
陈天相怔愣,院外又有声音传来:你做什么!放开我少主!
陈天相低下头扇火!
‘小善姑娘,你别意气用事!’有人高声呵斥。
罗玄立马往外走,陈天相丢圝了扇子追过去,小百灵也跟了上去!
果然,聂小凤捏着余罂花的手,另只手捏着几枚钢针对着余罂花!看着罗玄带着小百灵过来,稍微走神!
余罂花的侍从云雷脸色暴怒,掌风呼啸,眼看着要砸向聂小凤的脑袋!
罗玄脚下一点,小百灵眼前一花,罗玄己经拦住了云雷的手!连带着雁伏刀拔出,乒乒乓乓的暗器当个干净!聂小凤紧绷的神经经略略放松,选择离罗玄近点的地方下手,还是管点用!
云雷见是罗玄,满脸凶狠立刻收了,忍着怒气道:罗大侠!
罗玄收回手,寒声道:让暗卫撤了!
云雷焦灼的做了个手势!罗玄浑身的气势略略回收!
陈天相先是为聂小凤担心,后来瞥见聂小凤手指上的暗器,吓了一跳,看看她手里神情呆滞的余罂花,颇为纠结!
聂小凤挑眉看着云雷,云雷担心罗玄也要对余罂花下毒手,焦急的不行,慌乱的道:罗大侠,我们帮主走前,和中原各派和解了!熊将军做的见证!我们帮主在前方出力,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少主!
罗玄看看聂小凤,眉头皱的厉害,聂小凤冷笑:我可没和你们帮主和解!
云雷怒色压抑不住!
两个披甲军士跟着阿乔大步走来,见到此景,一人开口道:小善姑娘!
聂小凤看到阿乔过来,又见熊三的亲兵,知道也不能把余罂花怎么样!
开口的那人为难的看看阿乔,道:林将军!你看!
原来俩人找救兵去了!
阿乔见聂小凤这般,心里无可奈何,聂小凤仰头,冷哼着斜了一眼阿乔,阿乔更是为难,只好去看罗玄!
罗玄明白,这是自家徒弟弟的事情引起的,他沉声道:你先放下!
聂小凤横眉冷对,罗玄轻声道: 我还有事找你!
聂小凤冷哼着收了钢针,云雷慌不迭的带着余罂花离开了!披甲军士对罗玄和阿乔行了一礼,也走了!陈天相松了拳头!
聂小凤漫不经心的看过去,小百灵与她对视,聂小凤眯起了眼,小百灵挺圝首了腰!
聂小凤嘻了下,又嘲讽的看看罗玄!
罗玄稍显尴尬,大步离开,聂小凤不紧不慢的走过小百灵,又侧头看她,小百灵又与她对视片刻,那叫小善的女人,微微笑着,似乎在看她笑话,似乎在可怜她,似乎也对她有敌意!
小百灵看着她随罗玄走了,心里翻腾着无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