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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夜，热得连蝉都懒得叫。
林知夏蹲在军区锅炉房后的小溪边，把滚烫的脸埋进水里。水很凉，带着上游松林的味道，却浇不灭后颈那一小块皮肤火烧般的灼痛。月光下，溪水泛着银光，她看见自己的倒影——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眼睛红得像哭过。
"再泡下去要着凉了。"
顾沉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她差点栽进溪里。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军绿色挎包斜挂在肩上，手里拎着个铝制饭盒。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林知夏脚边。
"沈政委给的药。"他蹲下来，饭盒里躺着几颗褐色药丸，"说是能缓解神经痛。"
林知夏接过药丸，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两人同时缩手，药丸掉进溪水里，像几尾小黑鱼般转瞬消失。
"我......"
"算了。"顾沉舟突然脱下汗衫，"用这个。"
棉布汗衫浸了溪水，凉丝丝地贴在她后颈上。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擦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林知夏盯着溪水里两人的倒影——他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还疼吗？"
"好多了。"她小声撒谎。其实那块印记疼得更厉害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顾沉舟突然扳过她的肩膀："让我看看。"
月光下，那块暗红色的印记边缘开始泛出诡异的蓝光，细看竟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顾沉舟的呼吸明显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704项目的标记......会变？"
林知夏突然想起徐雅琴塞给她的纸条——"档案室第三柜，编号47"。她猛地抓住顾沉舟的手腕："今晚必须去档案室。"
......
军区档案室的铁门上了两道锁。
林知夏蹲在窗台下，看着顾沉舟用铁丝撬锁。月光把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鼻尖上凝着细小的汗珠。铁丝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成了。"
门轴吱呀一声，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档案室像座坟墓，排列整齐的铁柜像是无数口棺材。林知夏数到第三个柜子，手指在编号47的牛皮纸袋上停住——封口处盖着"绝密"红章，己经被人撕开过。
"这是......"
她抽出里面的文件，一张照片滑落在地。月光下，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大褂，正低头记录数据。女人脚边的铁床上，绑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后颈处赫然是那个蝴蝶形状的印记。
林知夏的呼吸凝固了。
"苏雪梅......704项目首席研究员。"顾沉舟念出文件上的名字，突然顿住，"这是你母亲？"
照片背面的钢笔字己经褪色："实验体47号，Rh阴性AB型，适配率99.2%。母亲苏雪梅自愿参与二期实验，1987年6月17日。"
林知夏的指尖开始发抖。1987年——她五岁那年，母亲"车祸身亡"的夏天。
档案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月光泼进来，照见地上凌乱的血脚印。脚印尽头，赵志明呆呆地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支滴血的钢笔。
"老赵？"顾沉舟一个箭步上前，"你......"
赵志明的眼神空洞得吓人："我杀了人。"他举起钢笔，血珠滴在档案袋上，"但我记不清......杀的是谁。"
远处传来刺耳的哨声，巡逻队的手电光柱扫过树梢。林知夏慌忙把照片塞回档案袋，却摸到一张对折的信纸。展开的瞬间，她的血液结成了冰——
"青山：实验体47号己处理，其女可留作后续观察。苏的笔记本藏在老地方，务必销毁。"
落款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签名。
顾沉舟凑过来看，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
那是他父亲的字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