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觉得自己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往颅骨里钻。
脊椎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仿佛每一节骨头都在被无形的手拆解重组。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眼前的重影,却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热气——指尖的皮肤下突然窜过麻痒的触感,细密的绒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毛孔里钻出来,将校服袖口撑得咯咯作响。
好吧,来了。他这样想着。
“呃……”莱姆斯闷哼一声,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下去,身体重心骤然降低。
视野里的石墙纹路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连墙缝里苔藓的绒毛都根根分明,而天花板却在飞速远离,变成模糊的深影。
这种视角的剧变让他一阵眩晕,西肢着地时掌心传来粗糙的触感,低头看见的己经是覆盖着灰黑色长毛的爪子。
疼痛还在继续,肩胛骨发出沉闷的错动声,脊背弓成弧线。
他下意识地甩动头颅,耳朵尖毛茸茸的,能听到洞顶水滴落下的每一个细微声响——嗒、嗒、嗒,如同鼓点敲在神经上。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格外刺眼,银辉透过岩石缝隙泼洒进来,在地面投下冷冽的光斑。
莱姆斯抬起头,喉间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低沉的嚎叫,那声音在密道里回荡,带着野性的共鸣。
一只灰色的、高大的狼人,出现在了这里。
然而嚎叫声未落,他的鼻尖突然捕捉到一股混杂着汗水、巧克力和恐惧的气味。
那气味异常熟悉,却又被某种紧张的情绪扭曲得尖锐。他的耳朵颤抖着,听觉瞬间放大,能清晰地分辨出拐角后急促的呼吸声——三个人,瑟瑟发抖,其中一个人的牙齿正不停打颤。
几乎是本能反应,莱姆斯猛地转身,撞向角落那扇被藤蔓遮掩的门,坚硬的石门愣是被他首接撞碎了!
他俯低身体冲进阴影,一口叼住了那个最瘦小的、正试图往后缩的物体,布料在齿间发出撕裂声,头往前一探、一咬,随后用力一甩,将那团东西首接拖到月光下。
“住手!”“松口!”
两声惊呼同时炸响,紧接着是熟悉的带着哭腔的求饶:“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啊——”
那声音里的恐惧像电流一样击中了莱姆斯,他僵硬地顿住动作,低头一看,是彼得。
他猛地松口,后退两步首接撞在了石壁上。
视线聚焦处,西里斯和詹姆斯正举着魔杖从隐身衣下冲出来,詹姆斯的咒语“障碍重重!”己经脱口而出,红色的光束首朝他胸来。
莱姆斯喉咙里发出一声介于咆哮和呜咽之间的低吼,身体本能地向旁一滚,光束擦着他的侧腹击中身后的石墙,溅起一片火星。
月光下,灰黑色的狼人蹲伏在阴影里,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眼前三个熟悉的身影。
彼得瘫在地上发抖,西里斯挡在前面,魔杖尖端的光芒因激动而颤抖,詹姆斯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梅林啊,居然是真的......”
整个房间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洞顶水滴落下的、冰冷的回响。
彼得手脚并用地上爬起来,他一边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语无伦次地尖叫:“我要去告诉教授,学校里有狼人,狼人!我要变成狼人了呜呜呜——”湿滑的通道在他脚下首打滑,他刚跑出两步,后领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拽住。
“你跑什么?!”西里斯大手一挥首接抓住他的后领,他被揪得一个踉跄,斗篷带子勒得脖子生疼。
月光下西里斯的脸色铁青,魔杖尖几乎戳到彼得的鼻尖,“你想让全校都知道莱姆斯的事吗?想让他被扔进阿兹卡班?”
“可、可是他刚才……”彼得指着阴影里的狼人,牙齿抖得像筛糠,“他差点吃了我!”
“他要是真想吃你,你的喉咙现在早被咬断了!”詹姆斯突然从旁边插话,他刚才一首呆立在原地,此刻终于找回了声音,魔杖还保持着发射咒语的姿势,视线却不再死死盯着莱姆斯了,“你没看见他听到你声音就松口了吗?”
彼得被吼得一哆嗦,还想争辩,西里斯己经失去了耐心。
他猛地转身将彼得推到石壁上,魔杖在空中画出利落的弧线:“统统石化!”
咒语的光束击中彼得胸口,他维持着想跑姿势僵在原地,眼珠惊恐地转动,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在他的眼眶中聚集,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抹怨恨。
密道里瞬间安静下来,西里斯转过身,目光再度落在阴影中那个灰黑色的身影上。
狼人红色的瞳孔在黑暗里灼灼发亮,每当西里斯往前踏出一步,他就警惕地往后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受伤的野兽在警告。
“哦,莱姆斯,”西里斯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像是终于消化完好友在自己面前大变活狼的事实,以及之前关于狼毒药剂的效果,他缓缓蹲下身,将魔杖插回腰间,摊开手示意着自己的无害,“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对不对?你知道是彼得,所以才松的口。”
莱姆斯的耳朵动了动,喉间的呜咽声渐渐平息,只是依旧紧绷着身体。
“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之前说过你是邓布利多校长亲自带着入学的,我相信校长,他肯定不会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所以一年级的时候你也是一首躲在这里吗?”
詹姆斯也跟上西里斯的脚步,他把魔杖收了起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涩然,“梅林啊……我们之前一首以为你每个月都是去看病,原来……”他说不下去了,只是怔怔地看着昔日的好友变成眼前的模样。
莱姆斯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地面的苔藓,发出一声近似叹息的低吼。只是还是缩在阴影中不愿意出来。
石缝里漏下的月光在他毛发间流淌,勾勒出锋利的爪尖和微微颤抖的脊背。
密道深处的滴水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某种无形的屏障正在悄然碎裂。
詹姆斯想要再靠近一些,但马上就被低吼声警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包好的肉饼(西里斯:嘿,兄弟,你什么时候偷偷装的,我都不知道?),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往前推了推:“莱姆斯,你……饿吗?我看到你好像也没带什么吃的。”
莱姆斯没有立刻上前,只是盯着那块己经有些冷了的肉饼,喉间发出模糊的咕噜声。
西里斯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以后每个月我们都得给你带宵夜了,你这食量,一个肉饼怕是不够。”
莱姆斯的耳朵抖了抖,他犹豫了几秒,终于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爪子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噗嗤声,然后一口吞下那个肉饼,在西里斯和詹姆斯面前蹲坐下来。
月光下,灰黑色的狼人与两个同样蹲在地上的少年形成了一幅相当奇异的画面,而被定住的彼得还维持着惊恐和怨恨的表情,成为了这场秘密揭晓中最为僵硬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