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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喜县，清塘村，每月逢8便是镇上集市，每回赶集郑桂英会带着攒的鸡蛋或是家里种的小菜到集上去卖。
家里大孙子婚事紧迫，她不多操心多攒点，那些个没良心的谁还能管？
今天运气不错，一篮子鸡蛋不到两小时卖出去三十个，还剩半筐，天热，老太太口干舌燥的，看着隔壁摊子上卖的玉米饼子，抿了下干裂的唇，想了半天，最后咬牙跟那老板要了五块钱的饼。
刚吃两口，不知何处突然冲出来个膀大腰圆的夫人，伸手就把老太太手里的饼子一扯，摔在地上滚了一圈泥巴。
郑桂英急了，骂骂咧咧站起来去跟那没长眼的婆娘对峙，可看清人后一下子就失了气焰，又看看这婆娘身边跟着的年轻姑娘，眼圈通红，瑟缩地跟在她娘身后。
不是别人，正是秦一鸣那个未结婚的女朋友李雪和她妈妈赵素萍。
虽说娶妻之前低一头，可老太太想着自己到底还算是长辈，这大庭广众地把自己饼子打落，这跟打她脸有什么区别，这还没过门呢，就踩到她脸上来了！
老太太双手一掐腰，语气不善道，
“我说侄媳妇，你这是干什么？我老太太得罪你了？”
赵素萍呸了一声，
“得罪？你们家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清楚？”
声音尖锐，周边不少人都望了过来，李雪身上难受也更怕被人看了笑话，扯着她妈的胳膊往后，情绪太激动，胃里那股恶心地感觉再次袭上来，捂着嘴干呕了好几声。
郑桂英一脸呆滞地看着李雪的动作，木着手擦了下嘴边的口水，突然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丝亮色，不可置信地拔高音量，
“雪儿啊！你是不是...”
“你闭嘴，你敢多往外冒一个字我就撕了你的嘴！”
赵素萍冷冷将话打断，回头看了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是又气又恨，扯着人往家走去了。
老太太心里大概有了数，瞧刚刚那母女两个的样子，这事大概是八九不离十，她乐的跟什么似的，有来买鸡蛋的喊了她几声都没听见，首接拐着筐就往家回。
老天开眼啊，让她在死之前还能看到重孙子，
大喜，大喜啊！
回到家时，韩琴也刚从集上买完东西回来，正把吃食往堂屋的桌上放，和郑桂英几乎是一前一后进的家门。
看着老太太又把鸡蛋拐回来了，韩琴尖着嗓子问，
“妈，你这鸡蛋咋不卖完就拿回来了！”
老太太放下鸡蛋去厨房里灌了几口凉水，出来时脸上还兴奋着，两手一拍对儿媳妇说道，
“好事！天大的好事！李雪好像怀孕了！”
“啥！”
韩琴懵了懵，音量不自觉拔高，
“你听谁说的啊？”
老太太笑呵呵的拿手扇风，
“我亲眼看见的呗，不信你去把一鸣叫出来，问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正说着，秦一鸣握着手机从房间里走到堂屋，翻着装吃食的塑料袋，随手捡了块糕点就扔嘴里，手机上传来游戏开始提示，韩琴这时突然过来将其打断，
“一鸣，小雪怀孕了你知道不？”
秦一鸣手一哆嗦，不可置信地问，
“谁说的？”
“你奶说的。”
秦一鸣放下手机朝外喊，
“奶！你听谁说的小雪怀孕了！”
郑桂英进屋，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在集上那母女俩的事描述一遍，韩琴越听越兴奋，秦一鸣则是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他这咋莫名其妙就要当爹了？
秦家这边一片喜气，韩琴高兴，赶在散集前又去买了条鲢鱼，晚上炖肉又炖鱼的，给她儿子好好补补。
她儿子真能干，这没结婚呢把孩子都造出来了，有出息！
吃饭时，秦光突然提出，
“等会儿吃完饭，我亲自去问问，要是真的，那咱们就得抓紧时间把一鸣的婚事给办了，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可拖不得。”
是这个理，
老太太表示同意。
韩琴夹了块鱼在碗里，闷不做声地挑着刺，眼睛却咕噜噜地转了几个圈，在丈夫婆婆都说完以后她才插嘴，
“要我说，婚先结了也没什么，毕竟肚子越来越大后面闹笑话的是她们家，至于彩礼跟房子，等后面再补给她们。”
秦光嗯了一声，但又有担忧，
“万一她们家不同意呢？”
“她还敢不同意？”
韩琴阴阳怪气地嗤笑一声，
“这肚子都大了，她除了给咱们家，还能怎么办？以为还能再找别人呢？说句不好听的，她这样的咱们家能要就不错了。”
秦一鸣听得不舒服，
“妈，说啥呢，我哪能不要小雪了。”
“妈就是这么一说，妈的大孙子还在她肚子里呢，能不要她吗？”
话虽是难听了些，但在座的秦家人都在心里细细考量了起来，
韩琴这话不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主动权可是捏在他们这边了。
彩礼房子，是可以先放放，
再说了，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李雪将来肚子大了还不是要指望着韩琴伺候？县里那边就算现在买了房子也一时半会都住不进去，还不如就在家，吃喝什么都是现成的。
他们越想越满意，也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件事。
于是，吃过饭后，碗筷留给了郑桂英收拾，韩琴和秦光两口子趁着天没黑，往李家去了。
郑桂英虽忙活点累点，但心里是乐呵的，
这是大喜。
这样想着，原本身上的一把老骨头今天也不疼了。
她把锅里的热水舀到地上的大盆里，然后准备蹲下洗碗，可能是动作猛了，刚蹲下时头昏眼花还耳鸣，心脏也跳的厉害。
老太太捂着胸口缓了会儿，症状才好转，她心想，许是今天高兴的。
这边她收拾完，坐在院子坝头歇凉等着消息，不到一个小时，二儿子两口子去而复返，面色也都不太好看，韩琴骂骂咧咧地，被秦光小声呵斥住。
郑桂英眉头一跳，赶忙去问，
“咋样了？怀是没怀？”
韩琴一扭头，没说话，气冲冲地往凳子上一坐，郑桂英又看向儿子，就听他叹了口气，
“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