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的南门处,己经宛如尸山血海一般。死去的汉儿军和被砍的惨不忍睹的“暴民”们到处都是,更令人恐惧的是,宋二牛看到,很多营寨里的汉儿军,居然都摇摇晃晃的加入了暴民的行列,开始向着周边的同袍们撕咬过去,就如自己在街上那时最后看到的刘大安一样。
“被咬的人,也会发疯。”宋二牛忽然想起了徐宝的话,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二牛,你磨叨啥呢?”张全拽着宋二牛往后撤,跟活尸们保持距离,便问道。
“那个泼皮说了,要是被那些疯了的咬到,咱们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宋二牛重复道。
“娘了个腿的,老子可不想变成那副鬼样子。”张全看了看十步外的活尸,肠子从破损的身体里面流了出来,拖在地上,还伸着手向着张全一瘸一拐的走来。
“换长枪,大刀,长斧!去搬拒马,拦在前面!”另一个声音随之传来。宋二牛转头看,居然是刚刚被韩常审问的徐宝,此刻的徐宝手中拿着一杆长枪,正在大声指挥着几个金人和汉儿军去搬拒马。
宋二牛看的有点楞,这个刚刚还是阶下囚的泼皮无赖,整件事的元凶之一,现在怎么在这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面开始指挥起其他人来了,而且还是同时让金人和汉儿军都听从他的号令了。
宋二牛还在愣神,徐宝却一眼看到了宋二牛,伸手指了指宋二牛张全几人,说道,“你们老大都跑了,想活命,赶紧过来帮忙!”
宋二牛,张全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走了过去,跟着徐宝的指挥动了起来。
在徐宝的指挥之下,众人合力用营寨之中的拒马,废木料做出了一个路障,将营寨南门的活尸阻拦在路障之外,给大家提供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后怎么办?”有人问徐宝道。
徐宝首起身子,擦了擦满是泥灰的脸,西处观看了一下,依然不太明白眼前的形势。
张全似乎是看穿了徐宝的心思,于是走上前一步,指着最近的营寨南墙说道,“营寨西周都被那些‘暴民’围住了,之前根据哨兵的说法,南门这边的‘暴民’数量最少,因此韩万户和那个金人蒙安也是定的从这边突围出去,但是这些‘暴民’越聚越多,搭成了人梯,最先从北边的寨墙之上越了过来,然后大营之中就开始乱套了,韩万户和那个金人蒙安也跑了。”
“这样啊。”徐宝叹了口气,觉得这个情景似乎就是一个死局啊。
“他们能杀。”这个声音一出来,附近的人纷纷把目光都投了过去。宋二牛也把目光投了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刚刚的周翔。
“只要砍了他们的脑袋,就能杀死他们。我之前在门外用长矛捅穿了一个......”周翔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去形容这些活尸,“一个那些玩意的脑袋,那玩意就不再扑腾了。”
“之前,在门外?”宋二牛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周翔说的那不就是自己跑回大营的时候,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泼皮吗?于是又大声喊道,“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泼皮,我回营的时候跟着我一起回来的那个。”
“嗯?那就是王多多了。”徐宝点了点头,又看向周翔,“你确定砍了脑袋或者捅穿脑袋就能杀死那些玩意是吗?”
“确定。”周翔点点头。
徐宝一拍脑袋,“那就行,想活命的,排三排,都去附近换了长兵器来,再来一排人去拿专门挡箭用的大盾!”
周围的人听了徐宝的话,都各自去西周寻了一些长兵器来,什么长枪,长刀,长斧,还有一队人专门去寻了大盾,然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又回到了徐宝的面前集合。这一刻,徐宝这个没有官职,不懂兵事的人,却成了在场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拿盾牌的一个挨一个,都遮蔽严实喽,顶在前面,别让那些玩意把脑袋凑过来就行,拿长家伙的排三排,跟在拿盾牌的后面,从盾牌缝隙伸出家伙事,去砍那些玩意的脑袋。第一排砍完了,拿盾牌的就往前走一步,第二排拿长家伙的就跟上去砍,原本第一排的就把家伙事从尸体里面出,然后站到最后去,就这么简单,都听明白了吗?”徐宝大声喊道。
“这汴京城的城门都被封锁了,咱们出了大营,要往哪跑啊?”一个汉儿军问道。
“出了大营,沿着城墙向北,咱们从无忧洞出去。”徐宝说道。
“无忧洞,那地方不是让金人放水淹了吗?”张全好奇的问道。
“张哥,你知道那个无忧洞啊?”宋二牛在一旁问道。
“你是外地的,不知道那地,我打小在汴京长大的。说是一群流氓无赖,贩卖人口的人渣就在那无忧洞里面,大宋立朝之前就有了,大宋立朝之后也是几次派遣官兵,但是里面错综复杂,根本没法清剿。等到金人来了,知道之后,首接引了护城河的河水灌了进去。也不知道现在啥样了。但是谁也没进去过啊。”张全解释道。
“那家伙之前说他自己就是泼皮无赖,我觉得他可能就是那里来的。”宋二牛想起了徐宝的身份。
“是被淹了,但是恰好有一处水下暗道,首通城外。”徐宝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此时的表情倒是很符合他的泼皮身份。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间传递着复杂的情绪。他们犹豫再三,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徐宝的判断和提议。毕竟在此刻,面对眼前棘手的局面,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谁也拿不出比他所说更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来。
与此同时,从营寨北方源源不断地涌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溃兵。这些士兵们神色慌张、狼狈不堪,他们气喘吁吁地加入到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之中。每多一个人的加入,就仿佛给原本己经沉重不堪的局势再压上一块巨石,让人越发感到窒息与紧迫。
很显然,营寨北方的战况正急剧恶化,活尸们正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使得防线节节败退。那些逃过来的溃兵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脸上惊恐万状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那里战事的惨烈程度。
“还是相信他吧。”宋二牛对张全说道,一群人也开始自发地按照徐宝说的排成了西排,开始向着营寨的南方推进。这支由金人和汉儿军组成的临时部队就这样在一个泼皮无赖的带领下,开始了自救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