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烬录

第24章 烬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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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昙烬录
作者:
爱吃龙须糖的八部天龙
本章字数:
3006
更新时间:
2025-05-19

大胤历二百西十西年冬,雁门关的风裹着铁腥味。原本矗立冰坟的地方,如今只剩深不见底的血渊,暗红液体翻涌着气泡,时不时浮出残破的银锁、断裂的琴弦。方圆百里的飞鸟走兽尽皆暴毙,尸体堆积如山,腐烂的气息与诅咒的黑雾交织,形成巨大的漩涡盘旋在城头。

归墟深处,乌勒赤将李承彻的玄甲熔铸成锁链,每一节都嵌着林蘅的血泪结晶。李长歌的魂魄被钉在锁链中央,承受着万蚁噬心的剧痛。巫祝手持骨杖,杖头串着李烬安的一缕发丝,正用北狄最古老的咒文炼制新的法器:“林家血脉,当永为祭品!”

时空夹缝中,林小蘅仅存的残魂蜷缩在记忆碎片里。她的意识被困在无数个重叠的噩梦中:一会儿看见襁褓中的烬安在血泊中啼哭,一会儿又目睹李长歌被怨灵撕成碎片。每当她试图触碰家人,那些幻影就会化作尖锐的冰棱,刺入魂魄深处。

“阿蘅,别找我……”李长歌虚幻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小蘅循声望去,只见爱人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他的眉眼被诅咒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仍固执地保持着微笑,“带着希望走……”话音未落,乌勒赤的骨杖狠狠砸下,李长歌的魂魄瞬间支离破碎。

“不!”林小蘅的残魂剧烈震颤,记忆碎片开始崩塌。她坠入更深层的黑暗,却意外触碰到一丝温暖——那是陈念用最后的力量留下的印记。百年前的少年残魂凝聚成光,照亮了她眼前的景象:雁门关外,一位盲眼琴师正用断弦的箜篌弹奏《离魂曲》,琴弦割破指尖,鲜血滴在曲谱上,晕开“轮回”二字。

归墟的祭坛上,乌勒赤完成了法器炼制。那是一柄漆黑的弯刀,刀刃上流淌着林家众人的魂魄,刀柄处缠绕着林小蘅的同心结残片。他挥舞弯刀,时空出现裂痕,无数被诅咒的亡魂涌入人间。雁门关的百姓在痛苦中变异,化作半人半鬼的怪物,互相啃食撕咬。

林小蘅的残魂不顾一切地冲向人间。她穿过层层阻碍,却发现自己无法触碰任何实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盲眼琴师被怪物围攻,看着琴师怀中露出一角的《烬雪图》残卷被血污浸透。突然,她注意到画中未完成的部分,竟浮现出一个陌生孩童的轮廓——眉心双痣,左手持玉佩,右手握锁链。

“那是……”林小蘅的残魂剧烈跳动。就在此时,乌勒赤察觉到她的存在,挥刀斩来。剧痛中,她听见李承彻的怒吼从归墟深处传来:“小蘅闭眼!”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玄甲身影挡在她面前,锁链穿透胸膛的瞬间,李承彻回头露出最后的微笑:“爹来接你回家……”

“父亲!”林小蘅的哭喊被时空乱流吞没。她看着李承彻的魂魄在刀光中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自己的残魂。而另一边,林蘅的红衣突然在黑雾中亮起,她唱起北狄安魂曲,歌声化作利刃,暂时逼退了乌勒赤。

“带着希望……活下去……”林蘅的声音虚弱却坚定,她的魂魄开始透明,“去找轮回的……缺口……”话未说完,乌勒赤的弯刀贯穿她的胸口。红衣如血雨般飘落,其中一片沾着林小蘅的残魂,飞向时空尽头。

林小蘅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她在黑暗中漂浮,感觉自己正在被诅咒彻底吞噬。恍惚间,她又听见烬安的声音:“娘,别怕……”睁开眼,竟看见儿子的魂魄捧着一颗发光的种子,那是用林家所有人的希望凝聚而成。

“这是……”

“是新生。”烬安的魂魄将种子放入她手心,“去找画中的孩子,他是……”话音未落,乌勒赤的笑声传来,无数锁链穿透烬安的魂魄。林小蘅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消散,握紧了手中的种子。这一次,她不再逃避,而是朝着时空裂缝最深处飞去——那里,或许藏着打破诅咒的关键。

雁门关的血渊突然沸腾,盲眼琴师在血泊中摸索着捡起《烬雪图》,用鲜血在画中孩童的轮廓旁写下一行小字。当最后一笔落下,他的身体化作尘埃,唯有画作被一阵怪风卷起,消失在归墟的方向。而在时空的另一端,一个啼哭的婴孩在雪夜中诞生,他的眉心,赫然有着两颗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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