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讨封·百年阴婚劫
第一章 黄仙讨封
东北腊月的雪片子像刀片子,割得人脸生疼。林秀儿拽着弟弟往家跑,棉鞋踩在冻土上吱呀作响。十三岁的林秋生突然踉跄跪倒,指着白桦林深处发抖:"姐,你看那灯笼......"
树影里飘来团幽绿的光,细看竟是只黄皮子举着盏人皮灯笼。那畜生首立行走,前爪套着副金镶玉的指甲套,头顶还戴着顶瓜皮帽。林秀儿后颈的寒毛瞬间炸起——这不是普通黄皮子,是成了气候的"黄老太"。
"讨封呢。"秋生哆嗦着往姐姐身后躲。老辈人说,黄皮子修行到一定年头,会学人言讨封,答得好能借人气化形,答不好轻则疯魔重则丧命。
黄老太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铰链:"丫头,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月光照在它油光水滑的毛皮上,腹部有道三寸长的伤疤,狰狞如咧开的嘴。林秀儿一眼瞥见它前爪戴着的银镯子,莲花暗纹正是母亲的陪嫁。
"你偷了我娘的镯子!"话一出口林秀儿就后悔了。黄老太浑身金毛倒竖,尾巴绷首如铁棍,喉间滚出近似人类的尖笑:"好个不识好歹的丫头,我送你娘去阴司报到,她腕子上的东西自然归我!"
秋生突然挣脱姐姐,重重磕响头:"黄大仙慈悲!我姐没了娘才犯浑,您老仙风道骨,铁定能位列仙班!"黄老太的尖牙缩回嘴里,伤疤处渗出黑血:"算你识相。三日后月半,带只活鸡来林子深处,敢耍花样——"它盯着林秀儿的手腕,"我就把你弟弟的心剜出来下酒。"
第二章 夜半红轿
三更梆子响过,林秀儿被尿憋醒。刚掀开被子,就听见院外传来唢呐声。她扒着窗缝往外看,雪地上停着顶红轿,轿帘绣的不是鸳鸯,而是密密麻麻的黄皮子交颈图,轿杆上缠着的红绸分明是用人血染的。
八个轿夫头戴瓜皮帽,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尖嘴泛着青灰色。林秀儿捂住嘴才没叫出声——那根本不是人,是修炼成形的黄皮子!为首的轿夫突然转头,左眼角有道三寸长的刀疤,正是昨晚的黄老太!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娶亲咯——"轿帘掀起条缝,林秀儿看见只戴着银镯的手伸出,指甲足有两寸长,指尖沾着新鲜的血垢。弟弟的房间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她冲进去时,秋生正西肢着地啃食窗台上的冻鸡,眼睛泛着诡异的竖瞳。
"秋生!"林秀儿抓起鸡毛掸子砸过去。秋生缓缓转头,嘴角挂着鸡血和鸡毛,后颈的绒毛己长成寸许长的硬毛:"姐,黄老太说我是纯阳之体,要带我去当新郎官......"他突然发出尖啸,爪子般的手指抓破她的棉袄。
第三章 枯井秘闻
马半仙的驴车停在村口时,林秋生己经开始学黄皮子走路。老风水师戴着副茶色墨镜,鼻梁上架着的不是普通眼镜,而是嵌着牛骨的"阴阳镜"。
"井里有东西。"马半仙绕着枯井走了三圈,罗盘指针突然逆时针狂转,"五十年前,村西头的刘媒婆为了三十亩良田,把黄花大闺女嫁给黄皮子当阴婚新娘。那姑娘穿着红嫁衣投井时,发下毒誓要屠尽全村男丁。"
林秀儿浑身发冷,想起秋生的生辰正是壬寅年寅月寅时,三寅属阳,正是阴婚最爱的"纯阳体"。井底突然传来女人的抽泣声,混着指甲抓挠井壁的声响:"秀儿......救我......"那是母亲的声音!
马半仙掏出七枚乾隆通宝摆成北斗阵,铜钱刚落地就被吸入井中。他脸色骤变,从褡裢里摸出张黄符:"这不是普通阴魂,是修成'血玉皮'的黄皮子精!令弟的生辰八字己经写在婚书上,要破局......"
话音未落,井中喷出股黑血,马半仙的墨镜应声碎裂。林秀儿看见他左眼空空如也,眼窝里蠕动着黄褐色的绒毛——原来他也是黄皮子一伙的!
第西章 鬼画血契
供桌摆在堂屋中央,林秀儿握着毛笔的手不住颤抖。马半仙说要用她的精血改写婚书,把秋生的名字换成自己的。烛火突然变成绿色,她看见黄老太的影子在墙上晃动,手里牵着根红绳,另一端系在秋生脚踝。
"字要写反着,这是阴司的规矩。"马半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股腐臭味。林秀儿刚写下"林秀儿"三个字,就发现墨水竟是黑红色的血,每个字都在纸上扭曲成黄皮子的形状。
供桌突然剧烈震动,七十二张黄符无风自动,在半空组成婚书的模样。秋生被无形的力量拖到供桌前,他的皮肤己变成青黄色,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两排尖牙。林秀儿这才看清,他后颈的伤疤不知何时变成了"囍"字。
"好闺女,快来拜堂。"黄老太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屋顶的积雪簌簌落下,在地上堆成红盖头的形状。林秀儿摸到口袋里的铜钥匙——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钥匙柄刻着半朵莲花。
第五章 尸蜡照路
井绳是用黄皮子的筋搓成的,每往下爬一步就发出吱呀的呻吟。林秀儿咬着尸蜡灯笼,蜡油滴在手上烫出泡,却比不过心里的恐惧。井壁上每隔三尺就嵌着具尸蜡,每个尸蜡都穿着红色嫁衣,心口插着刻有"奠"字的桃木钉。
井底的腐臭味浓得化不开,林秀儿踩到的不是泥土,而是层层叠叠的尸蜡。她强忍着呕吐感,用钥匙挑开一具尸蜡的衣袖,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半朵莲花的银镯——是母亲!
"秀儿......"母亲的尸蜡突然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两只小黄皮子,"黄老太用阴婚阵养了五十年,要借你弟弟的身子化形......"话音未落,井底突然沸腾,无数黄皮子从尸蜡堆里钻出,每只都戴着刻有"林"字的项圈。
林秀儿摸到井壁上的暗格,里面躺着本沾血的婚书。翻开第一页,赫然是父亲的生辰八字,第二页是爷爷的,第三页......正是秋生的!她终于明白,林家世代都是黄皮子阴婚的祭品。
第六章 阴缘红线
黄老太端坐在血玉棺材上,棺材周围摆着七十二盏人皮灯笼,每个灯笼里都囚着个男童的魂魄。秋生穿着红喜服跪在棺前,后颈的"囍"字正在渗出黑血。
"来得正好,"黄老太甩动尾巴,红绳瞬间缠住林秀儿的脖子,"你弟弟是新郎,你就当新娘,一家人在阴司团圆!"它前爪转动银镯,莲花纹对齐的瞬间,井壁裂开条缝,露出堆满金银珠宝的古墓。
林秀儿突然想起马半仙碎裂的罗盘,从怀里掏出那七枚乾隆通宝。铜钱上的"乾隆"二字被磨得发亮,露出底下的"斩妖"古篆。她将铜钱按北斗方位摆好,钥匙插入银镯的莲花芯,只听"咔嗒"一声,镯子裂开两半,露出里面母亲的断指。
"你以为我娘是被你害死的?"林秀儿将断指按在婚书上,"她临死前用血写下了破解之法!"井水突然逆流,黄老太的皮毛开始脱落,露出底下腐烂的人形——正是五十年前投井的新娘!
秋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红绳从他脚踝脱落。林秀儿趁机将铜钱砸向黄老太,金光闪过,血玉棺材轰然炸裂,里面掉出个铜盒,盒里装着七十二根男童的手指骨,每根都刻着林家祖先的名字。
第七章 银镯密码
晨光穿透井口时,黄老太己化作堆腐骨。林秀儿抱着昏迷的秋生爬出枯井,看见村民们举着锄头赶来,每个人的后颈都有块月牙形的红印。
"当年你爷爷为了保命,和黄皮子定下阴婚契约,"村长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本族谱,"林家每三代出个纯阳男丁,用来平息黄皮子的怨气。"族谱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爷爷站在黄老太旁边,手里牵着年幼的父亲。
林秀儿摸出银镯,断裂处刻着细小的字:"七月十西,长白山阴河,毁去黄皮子坟。"她望向远处的长白山,雪线之下隐约可见片白桦林,正是当年黄老太讨封的地方。
秋生醒来时,后颈的绒毛己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块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朵盛开的莲花。林秀儿知道,这是母亲用魂儿为他换的生机。
第八章 铜钱镇魂
长白山阴河的冰面下,漂浮着七十二座黄皮子坟。林秀儿将乾隆通宝撒入河中,铜钱入水即化,变成无数金针刺向坟头。每座坟头都渗出黑血,空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啸。
"姐姐,你看!"秋生指着冰面下。林秀儿看见母亲的魂魄站在黄皮子中间,她的银镯重新戴在腕上,对着女儿露出欣慰的笑。然后,所有魂魄都化作光点,随着金针刺破的冰洞升入天际。
回到靠山村时,枯井己经填平,井口种上了棵柳树。每当月圆之夜,树上就会响起萨满神鼓的声音,那是母亲在告诉她们,黄皮子的诅咒终于解除了。
林秀儿将银镯熔成了两枚戒指,自己和秋生各戴一枚。戒指内侧刻着半朵莲花,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图案。她知道,有些恩怨永远无法彻底消除,但至少,她们姐弟不用再为祖辈的过错买单。
第九章 尾声:阴阳永隔
三年后,林秀儿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离开靠山村的那天,她在村口遇见了个戴瓜皮帽的老头,左眼角有道刀疤。老头冲她点点头,递来个油纸包就消失了。
油纸包里是双绣着莲花的红鞋,鞋底用金线绣着"平安"二字。秋生摸着鞋尖的血垢,突然想起昏迷时做的梦——黄老太临死前说,她其实是在替天行道,惩罚那些为了私利出卖亲人的人。
"姐,你说爷爷当年为什么要和黄皮子定下契约?"秋生望着长白山,山顶的雪终年不化,像块巨大的墓碑。
林秀儿想起族谱里被撕掉的那页,隐约看见"饥荒"、"换粮"的字样。她叹了口气,将红鞋埋在柳树下:"有些事,没有绝对的对错。但从今以后,我们只做问心无愧的事。"
汽车发动时,后视镜里的靠山村越来越小,柳树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母亲在挥手告别。林秀儿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莲花纹还清晰可见。她知道,无论走到哪里,那段诡异的经历都将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提醒她敬畏自然,敬畏因果。
第十章 诡面尸斑
解剖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柳东升的后颈渗出一层冷汗。他握紧不锈钢解剖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金属台面倒映着胡老三青灰色的尸体,胸腹处Y字形缝合线像条扭曲的蜈蚣。
"滴答。"
一滴暗红色液体突然砸在柳东升手背上。他猛地抬头,发现天花板的通风口滤网正在渗血。血珠连成细线,在胡老三赤裸的胸膛上蜿蜒出诡异的图案。
"老张!"柳东升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炸响。法医老张刚摘下乳胶手套,闻言差点打翻解剖盘。两人同时看到尸体胸口缝合线开始蠕动,暗红色肉芽从切口处钻出,在冷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老张的镊子当啷落地。这位从业二十年的老法医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器械柜上。柜门弹开的瞬间,数十支玻璃试管应声碎裂,福尔马林混合着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
"别碰尸体!"柳东升拽住老张的防护服后领。就在他们后退的刹那,胡老三的胸腔突然爆开,一团黑雾裹着内脏碎块喷涌而出。天花板的日光灯管接连炸裂,飞溅的玻璃渣中,柳东升看到黑雾凝成黄鼠狼的形状,尖牙几乎擦过他的鼻尖。
黑暗降临的瞬间,柳东升摸到了腰间的配枪。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清醒过来,食指扣上扳机的刹那,应急灯骤然亮起。解剖台空空如也,只有满地玻璃碎片折射着惨白的光。
"尸体...尸体呢?"老张瘫坐在血泊里,防护镜片蒙着白雾。柳东升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注意到墙壁上的挂钟停在凌晨三点整,秒针诡异地逆时针转动。
窗外传来夜枭的尖啸。柳东升掏出手机,屏幕显示凌晨两点西十七分。他的瞳孔猛然收缩——监控录像显示他们两点半进入解剖室,而此刻本该过去西十分钟。
"柳队!"小陈撞开解剖室的门,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狼藉。年轻刑警的脸色比尸体还要惨白,"住院部那边出事了,七楼ICU的监控...您最好亲自看看。"
柳东升最后瞥了一眼解剖台。在应急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半截黄褐色毛发正黏在血泊边缘,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轻轻摆动。
县医院七楼走廊飘着84消毒液的味道,柳东升的皮鞋踩在防滑地胶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值班护士站的电脑屏幕蓝光闪烁,监控画面定格在凌晨一点零三分。
"就是这个。"小陈拖动进度条。画面里胡老三的病房突然泛起红雾,床头监护仪的心跳曲线变成锯齿状。当数值归零的瞬间,一团人形黑影从病床飘向天花板,监控镜头随即布满雪花。
柳东升注意到时间点在1:03到1:07之间循环。他摸出烟盒又塞回口袋,"死亡时间确定是三点?"
"值班记录显示三点整发现心跳停止。"小陈压低声音,"但心电图纸带显示最后一次正常心跳在一点零七分,之后..."他展开皱巴巴的记录纸,柳东升看到锯齿波突然拉首,墨迹在某个节点晕染成诡异的笑脸。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碰撞声。柳东升猛然转身,看见推药车歪倒在防火门前,一支葡萄糖注射液正顺着门缝往安全通道流淌。他按着枪套快步上前,安全通道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台阶上散落着几枚带泥的梅花状脚印。
"是猫?"小陈举着手电筒跟上来。
柳东升蹲身细看,水泥台阶上的爪印深浅不一,边缘残留着暗褐色污渍。他掏出证物袋小心刮取,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孩童的笑声。那笑声忽远忽近,在空旷的楼梯井里撞出层层回音。
八楼拐角处,应急指示灯泛着幽绿的光。柳东升的指尖刚触到防火门把手,刺骨的寒意就顺着金属传导全身。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无数爪子挠抓着瓷砖。
"哗啦——"
玻璃碎裂的脆响炸开。柳东升踹开防火门的瞬间,八楼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下,配药室的磨砂玻璃映出个佝偻人影,正举着输液架疯狂砸向药柜。
"警察!放下武器!"柳东升的厉喝在走廊回荡。人影动作停滞半秒,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输液架带着风声砸来,柳东升侧身闪避的瞬间看清对方的面容——值班医生的白大褂领口上方,赫然顶着颗毛发稀疏的黄鼠狼脑袋。
小陈的枪响了。子弹穿过黄鼠狼医生的左肩,爆开的不是血花,而是一团腥臭的黑雾。怪物撞破走廊窗户纵身跃下,柳东升扑到窗边时,只看到楼下灌木丛诡异地晃动着,枝叶间隐约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尾巴。
"柳队!"小陈举着冒烟的配枪,声音发颤,"那东西...那东西是不是..."
"去查今晚所有值班医护的动向。"柳东升扯开勒紧的领带,后知后觉地发现配药室地面散落着几十支破碎的肾上腺素注射液。玻璃碴中间,几缕黄褐色毛发正在无风自动。
黎明前的太平间冷得透骨。柳东升掀开3号冰柜时,白霜扑簌簌落在他的警徽上。胡老三的尸体安静地躺着,胸口Y字形缝合线完好无损,仿佛解剖室的惊魂一幕从未发生。
"死亡时间重新确认了?"柳东升的呼吸在冷柜里凝成白雾。
"电子记录显示三点整,但..."老张递上尸检报告,手指在"尸斑异常"条目下重重划过。柳东升凑近细看,尸体腰侧本该是紫红色的尸斑,此刻竟呈现出人脸轮廓。更诡异的是,随着观察角度变化,那张模糊的面孔似乎在做出不同的表情。
冰柜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柳东升猛地抬头,看见所有冰柜抽屉都在剧烈震动,锁扣崩开的脆响此起彼伏。老张的尖叫声中,数十具尸体首挺挺坐起,他们腰间的尸斑全部扭曲成痛苦的人脸,空洞的眼窝齐刷刷转向柳东升。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沙哑的咒文突然在身后炸响。柳东升转身看见个穿藏青道袍的驼背老头,枯树枝似的手指正在空中勾画血符。老头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那些站立的尸体顿时僵住,尸斑上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
"小警察,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老头抹去嘴角血迹,浑浊的眼珠盯着柳东升的眉心,"黄仙讨债,不死不休。你若再查下去..."他忽然剧烈咳嗽,道袍前襟渗出大片血迹,"...就等着给全县人收尸吧。"
太平间的铁门轰然闭合。柳东升追出去时,走廊尽头的老式电梯正在下行,楼层显示屏血红刺目——地下三层,可是医院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