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梆子刚敲响,石静娴就被掐着脖子按在织锦褥子上。她瞪着眼前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如果忽略对方左颊那道胭脂蹭花的印子,倒真有太子妃的端庄模样。
"妖孽!"胤礽咬牙切齿地扯开杏黄寝衣,露出属于太子妃的雪白肩颈:"把孤的身体还来!"
石静娴瞥见铜镜里蟒袍凌乱的"太子",突然抓住他手腕反扣在枕上。这具属于大清储君的身体比她想象的更强健,就像那夜解剖的清代女尸,肌理间蛰伏着跨越时空的力量。
"殿下慎言,"她学着记忆里太子妃的语调,指尖划过他颈侧跳动的血脉:"若让粘竿处听见..."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叩门声:"太子爷!畅春园急报!"
两人同时僵住。胤礽的丹凤眼倏地睁大,石静娴清晰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披头散发的太子正将衣衫不整的太子妃压在身下。
"孤数到三,"她贴着他耳垂低语:"要么配合演戏,要么明日全京城都知道太子妃在寝殿行刺储君。"
"一。"
胤礽喉结滚动,殿门己被推开半扇。
"二。"
晨光漏进鲛绡帐的刹那,石静娴猛地扯落床帐。织金幔子如水泻下时,她翻身将胤礽拢在身下,对着目瞪口呆的太监厉喝:"滚出去!"
九重宫阙在晨雾中苏醒,而属于他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琉璃裂·第一折
石静娴踏进南书房的瞬间,十八盏宫灯齐齐一晃。索额图捧着黄河汛报的手抖了抖——太子今日走路的姿态,竟让他想起二十年前擒鳌拜的康熙。
"淮安府决堤三十丈?"她抓起奏折冷笑:"去年修缮河堤的五十万两雪花银,怕是有二十万两化在索相新纳的扬州瘦马身上罢?"
满室死寂中,康熙搁下朱笔的动作格外清晰。石静娴后知后觉想起,此刻该惶恐下跪的陈情,而非像解剖室训实习生般咄咄逼人。
"保成。"皇帝的声音辨不出喜怒,"你如何知晓工部贪墨?"
她瞥见琉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蟒袍玉带裹着现代法医的灵魂。那具躺在解剖台的清代女尸锁骨处,不正烙着同样的翡翠压襟?电光石火间,她忽然读懂女尸指缝里的河沙与青苔。
"回皇阿玛,"她撩袍跪地,额角渗出薄汗:"儿臣梦见淮安老农攥着麦秆哭诉,说河堤里的夯土比馕饼还酥。"
胭脂劫·第二折
胤礽捏着绣花针的手在发抖。东偏殿里十二个嬷嬷盯着,稍错一针便是"妇德有亏"。他总算明白为何大婚后太子妃总在绣架前垂泪——这劳什子百子千孙帐简首比布库摔跤还磨人。
"娘娘的莲花瓣怎绣成箭镞了?"掌事嬷嬷突然惊呼。
他下意识要摔针,却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个占了他身子的妖女正用他的嗓音说:"太子妃昨夜侍疾辛苦,这些琐事暂免了。"
胤礽抬头撞进"自己"含笑的眼,突然想起十年前猎场遇险时,皇阿玛也是这般隔着血污抚摸他额头。针尖刺破指尖的刹那,他竟品出一丝荒谬的安心。
朱砂谋·第三折
石静娴在更漏声里展开染血的帕子。白日从胤礽指尖抹下的血珠,此刻在宣纸上洇成奇怪的纹路——与她解剖过的所有心脏血管都不相符。
"殿下,"暗处忽然传来人声:"索相问您何时动手?"
她霍然转身,看见梁上翻下个黑影。那人掌心躺着的翡翠压襟,与她袖中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并蒂莲。
"告诉索相,"她着玉饰冰凉的缺口:"等黄河水淹了乾清宫藻井上的五爪金龙..."
话未说完,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来者腰间的嵌宝匕首,刀柄纹样竟与女尸颈间勒痕完全吻合。石静娴突然轻笑出声,原来历史的齿轮早在她穿越那夜就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