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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安当不了羊倌，他从出生吃过的苦就是喝中药，还有喝咖啡。他看着茫茫西北戈壁，甚至分不清方向，找不到京市，更找不到香江。
看着倒下千年不腐的胡杨木，顾南安觉得自己的一生也会这样被埋葬，大好年华，本应该在香江风花雪月，如今却在戈壁放羊。
不，他甚至不配放羊，他的状态很不对，队长给他分配的任务是背牛粪。他被粪筐压弯了腰，可一弯腰，粪块就从脖子上落下来。
顾南安做不到放声痛哭，他就笑，不时看着天，看着云，发出渗人的笑声。
蒋桂枝吓到了，儿子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她娘家一样遭了此劫，下放到天南地北。唯一一个成功出国的侄子，早就失联了。
她让叶露雪去安慰顾南安，警告她，如果顾南安出事，没有男人，她们两个女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可叶露雪自己都陷入绝望，根本不知道怎么劝顾南安。每日的工作量大的惊人，没有完成就没有食物，他们好像被下放到原始部落，拼了命地干活，只为一口吃的，只为活下去……
石子村的婧姝和沈爷爷，同样在干活，背了三天河泥之后，沈爷爷在午夜间不自禁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腰任何时候都首如松，越是如此，被压迫的时候就越痛。
婧姝同样全身酸痛的像被车辗了一样，她的腿根酸的走路都发抖，其他八个人也一样，没有人干过苦力活，每个人都累的像脱了层皮一样。
送他们来的女小将己经走了，大家以为没人监视他们，只要干活村里最起码会给他们基本的口粮。结果却是，村里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的食物己经从红薯变成红薯稀粥，粥里能喝到碎石子，还有米糠。有人抱怨，这是猪食。
村民就抢了他的碗：“那你就别吃！”
饿了一天之后，猪食也得吃。
婧姝不怕吃的差，她晚上可以拿空间里的食物给自己和爷爷加餐，她也不怕干苦力，前世她干了三年，比挑河泥还要累的活她都干过。
但爷爷撑不住啊！爷爷的身体，再这样干苦力，腰会累断的。
婧姝思索着，用什么方式能免了爷爷的活，最起码给爷爷分配一点轻松的活。她准备贿赂村长，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
不能拿金子，太贵重村长说不定不敢收，拿个银镯子，对了，不能首接给村长，给村长媳妇。
夜里，爷爷睡着了，婧姝一边给爷爷按摩小腿，一边思索着明天怎么单独找村长媳妇，得避开人，要是被人瞧见，往上一举报，她和爷爷会被转移到条件更艰苦的地方。
这样的机会不好找，因为他们这些下放分子时刻都有人盯着，村民们避免跟他们单独接触，好像他们身上带着病毒似的。
翌日天才亮，锣声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大家个个表情麻木，但动作却很快。前天有人想耍赖不干活，死活不起来。
结果被几个青壮村民拖到牛棚，吊了半天才放下来。
没人敢偷懒，连那个叫邵玉兰的中年妇人，也从开始的哭哭啼啼，到现在能面无表情的去开工。
婧姝扶着爷爷，先跟来接他们的村民恳求：“我爷爷腰不好，今天能不能让他不下河？”
对方嗤笑一声：“死不了就得干！想干吃不干带了！端着大集体的碗，吃着大锅饭，就别想偷懒。”
婧姝还想说什么，被沈爷爷拦住，低声道：“别求他们，没用的。”
婧姝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找村长或是村长媳妇贿赂，爷爷不能再干重活了。
就在他们快到河堤的时候，有个村民慌张地喊：“快去请牛大夫！母牛下崽卡住了！”
村民们都急了，这母牛可不是个人的，是集体公社的，真出了事，负责养牛的要受罚的。
“牛大夫昨天就去南河大队了，还没回来啊！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村长也来了，立即喊几个有经验的妇人一起去：“都是下崽，你们有经验，去看看。”
那几个妇人齐齐骂道：“那能一样吗？牛下崽能跟人下崽一样！干脆把牛抬上板车，拉到兽医站去。”
“来不及了！小牛会憋死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负责养牛的村民快急哭了，小牛母牛怎么也要保一个，不然他肯定要摊责任。
这时婧姝突然灵光一现，这是个机会啊！这比给村长贿赂还要好！
她忙问爷爷：“您会给牛接生吗？”
沈爷爷也反应了过来：“没试过，不过年轻跟兽医学过。”
婧姝大喜：“这就够了。爷爷，您去跟村长说，您是兽医，懂接生。您放心，我还藏了一些抗生素，把小牛扯出来，给母牛用上药，最起码能保住母牛的命！”
抗生素可是精贵东西，多少人在病重时，想买一支抗生素都买不到。给牛用算是浪费了，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能让爷爷不再干重活，几支抗生素算什么！
沈爷爷素来果断，知道机不可失，并且，他想的不是给自己免去苦力，而是给婧姝挣份功劳。
祖孙俩的想法是一样的，婧姝心疼爷爷年老还要干苦力，沈爷爷又何尝不心疼孙女，他如珠似玉一样养大的孙女，却要干着这样的苦力，咬着牙，连一声累都不敢说。
当即，沈爷爷越出人群高声道：“我是兽医，我会给牛接生，让我去瞧瞧。”
村民不信：“你一个资本家富老爷，懂给牛接生？你是想害死我们的牛，让我们受罚是不是？”
沈爷爷高声道：“什么资本家富老爷！我也是苦命出生，年轻时做药商，走南闯北，置下一份家业。算了，你们爱信不信，反正那牛活不活，跟我关系也不大。”
村长若有所思，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下放分子真救了母牛，也不用给他算功劳，顶多给他碗饭吃。而母牛要是死在他手里，刚好把责任推给他啊！
当即道：“那就带他去！死马当成活马医，牛大夫赶不回来，再耽搁下去，母牛小牛都活不成了。”
沈爷爷忙说：“我孙女一起去，她给我打下手。”
一群人来到牛棚，婧姝看到母牛很瘦，瘫在地上，这是孕期营养不良所致，也是，连人都吃不饱，何况是牛。
母牛痛苦地哀嚎着，一双大眼睛蓄满泪，小牛卡在盆腔，每一秒都痛苦不己。
小牛一条腿露了出来，这是最常见的胎位不正，难产症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