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放工之后,五个人站在猪屋门外,简单地自我介绍,然后明确了分工,正式开始大院合居生活。
胡贵志性格好,很会自娱自乐,这种情况下还开玩笑:“人家有知青所,咱们这院子也取个名呗。”
李青山冷笑:“叫流放所?”
大家怔了一下,皆苦笑道:“算了,这破屋子随时都会倒的样子,不用取名了。”
王顺怂恿沈爷爷:“老哥,如今村里重视你,你跟村长提一提,就算分不到好房子给咱们住,最起码把这屋子修缮一下。
前天下雨,那是外面大雨里面小雨,我的床上的稻草都被水泡烂了。”
婧姝忙说:“要提咱们一起提,哪能单叫我爷爷提?村长要是为难怎么办?再说,也有可能单把我俩调走,单让你们住在这里。”
王顺陪笑道:“平时见沈姑娘不说话,没想到你考虑的挺周全的。那成,明天上工时我们三个都跟村长说一声。”
沈爷爷点头:“我跟牲口棚的队长提。”
王顺看一眼胡贵志,见对方没回应他,他也不再说什么,只心里想着,这沈姓祖孙俩还真不简单啊!有本事也有心眼,怪不得能躲过开大会。
就这样婧姝正式接管厨房,挑水、劈柴、打扫院子这些活,他们三个自行分配。还有一样活开始是婧姝做的,那就是去磨盘处磨粮食。
分给他们的口粮不是稻米麦子,而是杂粮杂豆,要洗干净了拿到磨盘处磨成粉或渣子,再做饼或煮粥。
婧姝第一次去磨,结果她发现那磨盘太重,她一个人根本推不动。其他村民会相互帮助,只有她,都远离着,女人满脸嫌弃,男人更是不敢帮忙。
谁也不敢帮一个资本家大小姐干活!别看他们来看牲口时,对婧姝的态度改变一些,可出了牲口棚到人多的地方,谁也不敢理她。
春花和秋花两姐妹远远看到,想上前帮忙推磨,被她们的母亲拉住,还打了几巴掌。
最终婧姝也没能推动磨盘,又把洗好的粮食带回去,她听到人群中的嘲讽声:“还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没饿死她也是老天有眼。”
当天放工后,胡贵志和李青山来磨的粮食,并且从此之后,这项活也被他们三个接去。
婧姝心生感激,晚上时悄悄从空间拿油、盐、糖加进粥饭里,最起码能补充点体力。他们当然吃出了不同,都很有默契地什么也没问。
呃,当然不是怀疑婧姝有私囤粮食,这一点连沈爷爷都没察觉,他只是觉得婧姝擅长藏东西,能躲过检查。
他们是以为婧姝从牲口棚拿的食材,生怕婧姝脸皮薄,他们问出来之后婧姝就不敢再拿了。
虽然婧姝接管厨房,但她想给爷爷开小灶还是太难了。因为这年头的食物太香了!若是煮肉,那是连炊烟都是香的。
之前鸡瘟时,村里的孩子就跑到邻村附近闻鸡肉香。大人们欢喜村里的鸡鸭没死,小孩子只可惜吃不到肉。
唯一能做的食物就是煮鸡蛋,外人闻不到香味,鸡蛋壳拌到猪食里,一丝证据也不留。
婧姝每天早上都给沈爷爷两个水煮蛋,把爷爷吓到了:“村民送来抱窝的蛋都是有数的,这样吃迟早被发现。”
婧姝眼也不眨地说谎:“爷爷放心,这鸡蛋不是从抱窝蛋里拿的。是我发现草垛里有鸡下蛋,牲口棚捡蛋的人不知道。
以后咱们每天最少能捡两个蛋!”
她得想法子让空间里的食物出现的不突兀,很快她又想到一个,从口粮中将黄豆挑出来捂豆芽。
然后从空间多拿一些黄豆混进去,大家看着她用小半碗黄豆,发出一大筐豆芽,皆称赞她手艺了得。
她找的理由是:“用了药水,我爷爷调配的草药水,没危害,还能让豆芽长的粗壮。”
王顺提醒:“可不能让村里的人发现,不然你这本事他们肯定要去。”
这年头豆芽都算奢侈菜,只有家里来客人时,才舍得买点豆芽豆腐待客。她往杂粮粉中掺面粉,大家都吃不出来。
胡贵志只会称赞她手艺好,笑说自从她接管厨房,大家好歹不再挨饿,不像之前饿的晚上睡不着,掏心挠肺的难受。
村里的地有远有近,胡贵志三人毫不意外,每天都被分配到最偏远的地劳作,放工回来时天都黑透了。
不过离得远的好处是,村长监管没那么严,他们能碰到外村的知青或是下放成员,聊上几句,能打听到一点外面的消息。
就这一星半点消息,对现在的大家来说,也弥足珍贵。可惜,极少有好消息,打听到多是哪个名人被下放,哪个富豪上缴家产之类的。
大城市的运动更活跃,小将们带着人西处打砸,除西旧、破西害、立西新,闹得沸沸扬扬。
与之相比,在石子村劳作,反而算好了。
特别是如今春暖花开,野菜极多。三人学村里的人,劳作之余,把田堤田涧挖到的野菜带回来,他们三个都不认识,只要鲜绿的草就挖回来。
婧姝便来分类,人能吃的人吃,人不能吃的猪吃,人猪都不能吃的晒干了当引火用。
三人中数王顺最活络,他竟然打听到其他几人的消息。
“邵大姐又想不开,跳了河,不过被救起来了。”
晚饭时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是一声轻叹。谁也无法开解谁,只能自己熬下去。
婧姝知道村里的任何食物都要按人头分,连村里的树叶子也要分。
春来老树才发新芽,桑叶、榆钱、槐树、香椿、皮树……
凡是能吃的树叶,村妇们都趁着早、晚还没上工,摘树叶拿回家。
胡贵志不解:“她们为什么不等树叶长大些再摘?”
这是真的不懂农事的,婧姝轻声道:“有些叶子长大了发苦不能吃,再说,长大了村里统一安排打叶子,想自己偷摘点尝个鲜就难了。”
王顺诧异地看她一眼:“没想到你对农事这么懂?”
婧姝面不改色:“听爷爷说的,我爷爷也是苦人家出生,小时候为了果腹,能吃的东西都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