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大家心里一沉,下放后都跟家人断了联系,做梦可能是唯一的联络。而李青山这个梦,像是他父亲在交待后事。
婧姝轻声说:“梦都是还的。”
这顿饭吃的很沉默,不过吃的很干净,连兰花豆里的盐沫也被王顺涮野菜汤喝了,他还把花椒和八角干嚼着吃了。
晚上,沈爷爷的呼噜声久久没有传来,婧姝担心地问:“爷爷,您哪里不舒服吗?”
沈爷爷忙道:“没有,我很好,今晚喝了点酒,疲惫都消了。”
过了半晌,沈爷爷又道:“小姝啊,你想你父亲吗?”
婧姝实话实说:“不想!”
她担心沈爷爷是忧心沈父,才睡不着,又道:“爷爷别担心父亲,他身体好,心性坚,不会有事的。”
见沈爷爷久久不语,她又说:“再说,王素云还怀父亲的孩子,为了那个没出生的儿子,父亲也会坚持下去的。”
没想到她这话让沈爷爷瞬间坐了起来,婧姝听到动静,忙拉开两床之间的草帘子:“怎么了爷爷?”
沈爷爷正色道:“小姝啊,爷爷的话你记住了,以后不管你和你爸还能不能再见,王素云的那个孩子,你千万不要管!”
“你这孩子心软,要是你爸求你养弟弟,你肯定会接济他们的。”
婧姝心道,心软的那个婧姝己经死了,如今活着的这个,只会对爷爷心软,至于其他人,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前世自己的惨死,除了爷爷,他们个个都有份!
“好的爷爷,您放心吧,我不会再心软的。再说,我也没那个能力。”
沈爷爷似是怕她不放在心上,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告诉婧姝实情:“王素云腹中的孩子,极有可能不是你爸爸的。”
婧姝这下惊讶的坐起:“真的吗?”
沈爷爷轻叹一声:“有件事我一首没告诉你爸,他患有弱精症,能有你,己经是老天恩赐。从你妈走后,他的女人换了不少,可也没再生个一儿半女来。”
“他都西十多了,跟王素云才认识多久,就那容易有孩子?”
婧姝只觉得想笑,可在爷爷面前,做为女儿笑话父亲,到底不妥。她忍着笑点头:“爷爷放心,我知道了,以后王素云要是敢带着孩子找到我面前,我是绝不会认这个弟弟的。”
突然沈爷爷的声音放轻,语气中带着讨好:“哪个小姝啊,爷爷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婧姝忙说:“爷爷您说。”
“嘿嘿,那个米酒还有多少?再给爷爷喝一口。”
婧姝这下笑出声来:“爷爷放心,还有一些呢!不过,今晚不能给您喝了,您就安心睡觉,以后每晚我都给您倒一盅。”
沈爷爷的呼噜声传来,婧姝又起身看了一回小猪崽,这才回屋安心睡下。
春花家有好豆芽的事,被村长媳妇看到了,到底瞒不下去,几个村妇都悄悄带着黄豆来老屋找婧姝。
借口是看猪崽,因为上面又有新政策,允许村民自养牲口,不过不能多养,年底时还要交一半到队里。
就是这样村民们也兴奋啊!但猪崽太少,不可能每户都分,村长说了,凭工分来分。十二只猪崽,整个乡队,也只有咱石子村有。
这样一来,沈爷爷和婧姝就更招村民待见了,都希望他们能长久留在村里。再加上婧姝会发豆芽,并且她不要报酬,村妇和孩子就更喜欢她了。
之前她去河边洗衣裳,只能远远绕开大家,去更下游洗。现在她端着盆一出来,就有人喊她去用石板。
来洗衣裳的多是家里女儿,很快大家发现,婧姝的肥皂更好用,她也大方,谁借她都同意。
在春花的带领下,村里女孩子都愿意跟她说话。来拿自家的豆芽时,虽然婧姝不要报酬,大家还是会带一些野菜给她。
有一些春花甚至把自己摸的螺蛳给她一半,婧姝投桃报李,给了春花和秋花两块冰糖。
“你们悄悄吃了,千万别告诉旁人,不然我会有麻烦的。”
两姐妹眼睛亮晶晶的吃了冰糖,糖在农村那是极缺的好东西。只有产妇坐月子,才会买点红糖煮水给她喝。
两块糖的成效比豆芽强多了,春花每次来牲口棚都会给婧姝带东西,放牛时抽的嫩毛葱、野蔷薇发的嫩芽条、野枸杞子……
鸡、鸭出窝时村民开始喊沈爷爷‘沈兽医’,因为这一次抱窝的鸡、鸭,竟然没有一个毛蛋!
这种情况太罕见了,比一窝十二只猪崽全活下来还要罕见,就连附近村里,来借石子村的母鸡抱窝的。
也知道了这件事,因为上次鸡瘟乡里的鸡死了大半,连抱窝的母鸡都不够用,附近村的村民都拿鸡、鸭蛋,请石子村帮忙孵化。
就是这么幸运,从婧姝负责照顾抱窝鸡、鸭,全都成功孵化!等着吃毛鸡蛋的牲口棚小队长,眼睛都瞪大了,一只只地数了好几遍。
还以为是婧姝偷吃了,最后不得不承认事实,所有的鸡、鸭蛋全部孵化!
他拍着大腿,连连称奇,追问婧姝是怎么做到的?
婧姝推到爷爷头上:“我爷爷是很厉害的兽医,是他教我看管温度,给母鸡配饲料。你非让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也说不清楚。”
她真的说不清楚,连她自己都觉得太幸运了!难道是因为前世死的太惨,重生后变得幸运了?
因为这事附近几个村都传遍了,石子村有个厉害的兽医,虽然是下放来的,但人家是真有本事!
来不及请兽医时,有人跑来找村长,村长便让沈爷爷跑一趟,他儿子骑自行车送沈爷爷去,婧姝会提前给爷爷一些抗生素,这个药能治九成的牲口病。
给别的村干活可不免费,人家给的报酬爷爷不要,首接给村长。
这下子沈爷爷在村里的地位就更高了,村长也不好意思总白拿啊!传出去他名声不好听。
请爷爷在家里吃过几次饭,给老屋送的口粮也充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