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打翻的墨水瓶,将庆亚市浸染得愈发浓烈。
霓虹灯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染开来,把小吃街浇成沸腾的彩色熔浆。
沈庭修端着红油抄手的碗,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竹签狠狠戳进滋滋冒油的烤猪蹄,
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饿了三天的小兽。
油星溅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在雾霾灰发梢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银色耳钉随着咀嚼动作轻轻摇晃,衬得那张脸愈发夺目,
连隔壁摊卖章鱼小丸子的阿姨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就这么和我走了?你爸妈不担心吗?”
张菲菲用吸管搅动着酸梅汤,冰块撞在杯壁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她此刻有些杂乱的心跳。
沈庭修仰头灌下半瓶冰镇可乐,喉结滚动的弧度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他们在电子厂三班倒,上个月给我转了三百块,说当成年礼。”
他扯了扯卫衣袖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内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不如你给我买手机实在。”
这话让张菲菲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电子厂流水线的白炽灯、永远潮湿的工服、宿舍里发霉的墙角...
那些被生活捶打过的日子突然鲜活起来。
她推过刚烤好的生蚝,看着少年毫不客气地将蒜蓉一块吞下,突然觉得这张张扬的脸和八年前的自己重叠——
都是被生活啃噬过,却依然张牙舞爪的野孩子。
“你不问我要你为我做什么?”
沈庭修舔掉嘴角的酱汁,茶棕色眼睛在霓虹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藏着一团随时会燃烧的火焰。
他故意凑近,薄荷混着孜然的气息扑在她脸上:
“不问,只要大婶你给我钱,包我吃住,叫我抢银行都成。”
他的指尖突然挑起她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反正我这条烂命,早就标好价了。”
……
民宿西楼的海风裹着夏桑花的甜香涌进窗,却抵不过屋内愈发灼热的气息。
张菲菲倚在飘窗前,看着沈庭修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
灰色睡衣松垮垮挂在肩头,
锁骨处银色锁链纹身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少年赤脚踩过木质地板,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活像从深海爬出来的妖,危险又迷人。
“大婶,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他突然将她困在沙发角落,沾着沐浴露清香的发丝扫过她泛红的脸颊,
“该不会就是陪你看海这么简单吧?”
张菲菲翻身在他腿上,丝绸吊带裙顺着动作滑落半寸,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
她指尖划过少年喉结,感受着他骤然加快的心跳:“简单?”
话音未落,唇己经贴上他微凉的脸颊。
沈庭修浑身僵硬,像被点了穴的石像。
当她的唇移向他时,少年突然偏过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颤抖的阴影。
窗外传来路人的笑闹声:“快看!那边有人在放烟花!”
“哇!是爱心形状的!”
这些声音混着海浪声,却无法打破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张菲菲轻笑出声,在他耳畔低语:“亲我。”
黑暗中,沈庭修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焰。
他笨拙地碰了碰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触感却让张菲菲呼吸一滞——
这个在网吧摔键盘的野小子,此刻竟紧张得连吞咽都带着颤音。
“不是这样。”
她捧住那张精致的脸,海风掀起纱帘的瞬间,将自己的温柔与侵略性尽数揉进这个吻里。
沈庭修身上若有若无的香烟味混着海盐味,在唇齿交缠间酿成醉人的酒。
少年从最初的僵硬到突然反客为主,扣住她后脑的力道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温度,都在这一个吻里讨回来。
窗外,夜市的喧嚣愈发浓烈。
“来尝尝现烤的鱿鱼!十块钱三串!”
“帅哥美女,拍张照留念吧!”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知谁家的露天KTV里,有人唱起了《海阔天空》,跑调的歌声却引得众人跟着合唱。
窗帘被海风掀起又落下,月光在纠缠的身影上切割出斑驳的银纹。
当张菲菲的吊带裙滑落在地时,窗外的夏桑树枝叶疯狂摇晃,
将海浪声、欢笑声,连同少年急促的喘息,都揉碎在庆亚市永不眠的夜色里。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内响起,却被淹没在愈发灼热的呼吸间,
就像他们此刻混乱又炽热的心跳,再也无法分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