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沼泽染成蜜糖色时,摄像机的红光重新亮起。
裴屿抱着熊猫玩偶,在繁茂的蕨类植物间兴奋穿梭,突然高高举起一颗发光的野果,喊道:
“这个像不像会走路的灯笼果!”
林野扛着柴刀,从树梢一跃而下,迷彩裤上沾满了草屑,“顾神!快来看看我发现的变异松树,这树脂烧起来可旺了!”
陆骁蹲在陷阱旁,仔细调试着用树枝和绳子制作的诱饵,指尖缠绕着自制的香料藤蔓,“等会儿首播捕野兔,我这秘制香料绝对管用。”
他像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朵发光蘑菇,“苏砚,你不是要找夜光源?”
苏砚摇着折扇,拨开弥漫的雾气,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指南针,“东南方有群野鹿,咱们今晚的重头戏有着落了。”
周元戴着降噪耳机,盘坐在帐篷前,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打开了十七个首播后台界面。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突然调出一个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张总,沼泽暗河发现稀有鱼群,要不要加场深夜捕捞首播?”
张菲菲刚要回答,掌心突然一紧。
顾清晏己经扣住她的手指,白大褂下摆扫过她发烫的手腕:
“我们去布置钓鱼点。”
“等等!”
张菲菲试图抽手,脖子上的玫瑰项链晃出一圈圈涟漪,“首播镜头会拍到……”
“后期剪掉。”
顾清晏琥珀色瞳孔映着晚霞,拇指无意识她手背上的薄茧,“上次你说想吃鲈鱼?”
他拉着她走向腐绿色的浅滩,白大褂口袋里的戒指盒随着步伐轻轻撞击,发出细碎声响。
夜幕降临,帐篷群亮起星星灯。
林野在篝火旁首播街舞教学。
陆骁的陷阱果然捕获三只野兔。
苏砚正用折扇翻动烤架,嘴里吟诵着《山家清供》里的烤肉诗。
裴屿抱着熊猫玩偶剪辑视频,突然兴奋地惊呼:
“顾哥的钓鱼片段点赞破百万了!”
……
帐篷里,顾清晏将张菲菲圈在气垫床上,下巴蹭着她发顶:
“他们都睡了……”
“不行!”
张菲菲红着脸抵住他胸膛,“陆骁的帐篷就在隔壁!”
……
三天后的正午,天气闷热得厉害。
张菲菲扯着被汗水浸湿的衬衫叫苦:“这鬼地方比桑拿房还闷!”
她突然眼睛一亮,拽着顾清晏冲向地图显示的山泉方向:
“听人说那边有天然温泉!”
腐叶在脚下发出脆响,突然一根藤蔓缠住她脚踝。
张菲菲尖叫着向后仰倒,却撞进带着淡淡广藿香气息的怀抱。
顾清晏翻身护住她,两人顺着草坡翻滚而下。
风在耳边呼呼吹过,张菲菲只看见天空在眼前不断旋转。
顾清晏的白大褂被风吹得鼓鼓的,他的手始终垫在她后脑。
等他们终于停在半人高的草堆里时,顾清晏的额头渗出鲜血,滴落在她锁骨处的玫瑰项链上。
“你受伤了!”
张菲菲慌乱地从急救包里翻出止血草药,指尖却被他扣住。
顾清晏琥珀色瞳孔染上的暗芒,沾着草屑的白大褂下,胸膛剧烈起伏:
“菲菲,这里没人了……”
他的吻落在她因喘息而微张的唇上。
远处传来鸟群的鸣叫。
而草堆深处,纠缠的身影与晃动的野花,构成了只属于荒野的旖旎画面 。
……
夕阳将天边染成血色时,顾清晏抱着绵软如猫的张菲菲走向清泉。
她的脸埋在他颈窝,发间沾着草屑与汗湿的痕迹。
玫瑰项链歪歪斜斜地挂在锁骨,随着步伐轻轻撞击他的白大褂纽扣。
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惊起几只荧光色的飞虫,在暮色里划出朦胧的轨迹。
清泉隐匿在古树环抱的谷地,垂落的藤蔓像巫婆的长发拂过水面。
不知名的野花在石缝间开得肆意,淡紫色花瓣上凝着细小的水珠。
顾清晏弯腰将张菲菲放在溪边的青石板上,指尖拂过她泛红的脸颊:
“水有点凉,忍一忍。”
他从溪边摘下几株宽叶草,叶片揉搓间渗出乳白色的泡沫,清香混着薄荷味在空气中散开。
“这是山民说的‘天然皂荚’。”
顾清晏声音低沉,沾着泡沫的手指掠过她的肩头,衬衫布料在水流下变得透明。
“在野外,这些比名牌沐浴露管用。”
张菲菲勉强睁开眼,看着少年认真擦拭她手臂的模样。
突然想起办公室里他红着脸的场景,还有国学首播时他耳尖发烫的模样。
水面泛起涟漪,倒映着他低垂的睫毛,在暮色里投下温柔的阴影。
搓洗到腰间时,顾清晏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他猛地将她抵在的岩石上,白大褂下摆垂落水中,惊起一片水花。
远处传来归鸟的鸣叫。
藤蔓后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晃,将纠缠的身影切割成破碎的光斑。
……
等他们回到营地,夜幕己彻底笼罩沼泽。
林野正在篝火旁烤着新捕的鱼,火苗将他的影子映在帐篷上,忽明忽暗。
裴屿抱着熊猫玩偶数星星。
陆骁变魔术似的从背包掏出几罐啤酒,却在看到顾清晏怀中沉睡的张菲菲时,动作一顿。
“顾神你这是...英雄救美累着了?”
林野挑眉,烤鱼在铁架上发出滋滋声响。
苏砚摇着折扇走过来,桃花眼在夜色中闪着狡黠的光,“我看啊,是掉进温柔乡出不来了。”
顾清晏没理会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将张菲菲放进帐篷,替她掖好被角。
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带着未褪的潮红,像朵被雨水打湿的野玫瑰。
晚餐吃得格外安静,只有篝火噼啪声和偶尔的碰杯声。
苏砚突然开口:“顾状元,陪我走走?”
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月光洒在折扇的湘妃竹骨上,泛起冷白的光。
两人沿着沼泽边缘漫步,远处传来夜枭的低鸣。
苏砚将啤酒罐抵在唇边,琥珀色液体倒映着星辉:“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碰动真心的女人?”
他突然笑了,桃花眼弯成危险的弧度,“因为心疼。”
顾清晏脚步一顿,白大褂口袋里的戒指盒硌得掌心生疼。
苏砚的声音混着潮湿的夜风传来:“菲总是头狼,而你...”
他转头看向少年紧抿的唇角,“是被圈养在金丝笼里的鹤。”
“我不在乎。”顾清晏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就算只能做她生命里的过客...”
“所以你打算看着她继续和那些男人暧昧?”
苏砚折扇突然展开,扇面绘着的美人掩住他眼底的讥讽,“沈庭修在电竞基地拼命训练,江叙白在选秀场杀人诛心,还有个躲在暗处的豪门少爷...”
他突然贴近,香水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你拿什么和他们争?”
顾清晏沉默良久,望着远处营地跳动的火光。
他想起她踮脚威胁他时发间的栀子香,想起草堆里她慌乱又炽热的眼神,喉结滚动:
“我只要她此刻在我身边。”
苏砚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易拉罐被捏出刺耳的声响。
他拍了拍顾清晏的肩膀,桃花眼在月光下泛着冷意:
“那就做好被撕碎的准备,状元郎。”
转身离开时,折扇上的美人嘴角似笑非笑,仿佛在嘲笑这场注定破碎的爱情。
而帐篷里,张菲菲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抓住身侧的白大褂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