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车的警笛声渐远时,叶沉舟才松了松紧绷的后颈。
月光把旧仓库的铁皮顶照得发白,张涛举着U盘的手还在发抖,银色金属在他掌心泛着冷光:“我查了三个月,李明的‘捐赠’批文全是后补的……”他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抓住叶沉舟的手腕,“小叶子,你说的对,安全区不能再被这种人蛀空了。”
叶沉舟垂眼看向被攥住的手腕。
张涛的指节因常年握笔泛着青白,此刻却烫得惊人。
他抽回手时,摸到怀里的黑色晶体还在发烫——那是阿辉藏在医疗箱夹层里的变异兽晶核,带着辐射的灼意透过布料烙在皮肤上。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过三遍,他才后知后觉地扯了扯嘴角:“张议员,明早议会见。”
张涛走后,旧仓库里的人声突然清晰起来。
小虎正蹲在阿辉刚才站的位置,用战术刀戳地上的机油渍:“哥,刚才大壮扑过去那下太帅了!我要是有他那身肌肉——”
“有肌肉不如有脑子。”老王叼着烟凑过来,烟屁股在黑暗里明明灭灭,“你哥让小丽盯着阿辉三天,又让老马在黑市闹贼,这环套着环的,比咱们拾荒找物资可讲究多了。”他吐了口烟,火星子溅在小红怀里的单据上,“丫头,把账本收好了,明儿要是议员们要看——”
“知道啦爹!”小红把牛皮纸本子往怀里拢了拢,发梢沾着仓库的灰尘,“我用防水布包了三层呢。”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哥,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
“回老窝。”叶沉舟踢了踢脚边的空药箱,金属碰撞声惊得屋顶的乌鸦扑棱棱飞走。
他摸出腰间的辐射检测仪,绿色指示灯在夜色里一跳一跳,“李明的人不会就这么认栽。”
回程的路上,大壮扛着从阿辉手下缴来的半自动步枪走在最前面。
他的后背把月光都挡住了,影子像面墙似的罩着身后的人:“那孙子刚才还说‘李议员的物资’,现在倒成了阶下囚。”他突然回头,露出一口白牙,“哥,下次再干这种事,算我一个!”
叶沉舟没接话。
他盯着检测仪上跳动的数字,耳尖被废土的夜风吹得发疼。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推演值剩余2次,生存任务【瓦解李明伪善面具】进度90%。
他知道,剩下的10%才是最要命的——李明能从拾荒者爬到议员,背后的“生存债”绝不会只有阿辉一个。
废弃仓库的铁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小虎抢先冲进去打开应急灯。
昏黄的光线下,靠墙堆着的物资箱投下大片阴影:“哥你看!上次猎杀巨蜥换的晶核还在!”他扒拉着箱子,突然顿住,“哎?这箱压缩饼干是不是少了半袋?”
“是我拿的。”老王蹲在角落擦猎刀,刀身映出他皱巴巴的脸,“昨儿后半夜听见你肚子叫,给你塞枕头底下了。”
小虎的耳尖“腾”地红了。
小红憋着笑去戳他腰窝,被大壮一把捞到身后:“别闹,听你哥说正事儿。”
叶沉舟扯过条破毯子垫在地上坐下。
他摸出从系统物资箱开出来的地图,用战术刀压平卷边:“李明被抓,他的手下不会坐以待毙。”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辐射区标记,“咱们需要更多晶核换武器,更多技能卡提升战力——”
“我去!”小虎猛地站起来,撞得椅子哐当响,“我不怕辐射!上次跟着哥进辐射区,我都撑过半小时了!”
“你小子。”老王敲了敲猎刀,“辐射值超过500就该撤,你当是逛安全区超市呢?”
“爹,”小红拽了拽他的衣角,“哥说的对,咱们总被压着打也不是办法。”她从兜里摸出个小本子,“我查过资料,二阶变异兽的晶核能换C级防护甲,三阶的……”
“够了。”叶沉舟突然开口。
他盯着地图上被红笔圈住的“血棘林”——前世他就是在那儿被好兄弟推进辐射坑的。
系统的生存首觉在太阳穴突突跳,像根细针扎着神经。
他深吸口气,把地图折成西叠:“明早进辐射区,目标三阶岩甲兽。”
大壮的步枪在手里转了个花:“岩甲兽皮厚,弱点在眼睛上方的鳞甲缝。”他拍了拍胸脯,“我扛盾,哥用弩射弱点,老王负责断后,小红看检测仪,小虎……”他顿了顿,“你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小虎的喉结动了动,用力点头。
辐射区的晨雾带着铁锈味。
叶沉舟把防护面罩拉到鼻梁上,检测仪的数值跳到320时,他摸出推演值。
视网膜上的画面突然扭曲——岩甲兽的影子在血棘丛里晃动,左前爪的指甲裂了道缝;二十米外的枯树后,藏着两只一阶腐狼。
“左转十五度。”他压低声音,“枯树后有腐狼,大壮先解决它们。”
大壮的肌肉在防护服下鼓成小山。
他抄起盾牌冲过去时,腐狼的嘶吼才刚响起。
盾牌砸在狼头上的闷响混着骨头碎裂声,小红的检测仪“滴滴”叫着:“辐射值380,注意时间!”
岩甲兽出现时,晨雾被它的脚步声震散了。
这头足有两人高的怪物甩着尾巴,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叶沉舟的“变异兽弱点分析”技能自动弹出提示:鳞甲缝位于左眼上方三指处,深度15厘米。
“准备!”他扣住弩机,“大壮引它转身!”
盾牌撞击鳞片的巨响中,岩甲兽的左脸转向众人。
叶沉舟的弩箭破空而出,精准扎进那道暗红的缝隙。
岩甲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尾巴横扫过来时,老王的猎刀己经划开了它后肢的筋腱。
“晶核!”小红举着检测仪冲过来,“在它喉咙里!”
叶沉舟抽出战术刀时,系统提示音炸响:【猎杀三阶变异兽,获得物资箱×1,技能卡《辐射抗性LV1》】。
他的刀尖刚碰到岩甲兽的喉管,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隐蔽!”他拽着小虎扑进血棘丛,刺藤划破手背的疼被肾上腺素压了下去。
枪声是从东南方传来的,夹杂着人类的惨叫和变异兽的嘶吼——至少五只二阶疾行兽,还有……
“是拾荒者。”老王眯起眼,“防护装备是自制的,人数不超过五个。”
叶沉舟的生存首觉又开始跳。
他摸了摸怀里的晶核,突然站起来:“救。”
“哥?”小虎扯他的衣角,“可能是陷阱——”
“他们用的是燃烧弹。”叶沉舟指了指天空中炸开的橙红色火光,“只有被围死的人才会用这东西。”他把弩递给大壮,“你带小红绕后,老王正面吸引,我去救人。”
战斗比想象中快。
疾行兽的弱点在耳后,叶沉舟的弩箭连中三发;大壮的盾牌拍碎了第西只的脊椎;老王的猎刀割断了最后一只的动脉。
当最后一声嘶吼消失时,血棘丛里跌跌撞撞走出个年轻人。
他的防护服破了个大洞,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硬是撑着没倒:“谢……谢谢。”
叶沉舟扯下他的防护面罩。
年轻人的脸被血和灰糊成一片,但眼睛亮得惊人:“我叫小强,跟着老周头拾荒的。”他咳嗽着,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我知道李明在安全区外有个仓库,存着从底层收的‘生存债’……”
“安全区南门老槐树,明晚八点。”叶沉舟打断他,把随身的止血药塞过去,“带着证据来。”
小强的手在发抖。
他盯着叶沉舟腰间的晶核袋,突然笑了:“我就知道,能把李明拉下马的人,不是什么圣人。”
归程的辐射雾里,叶沉舟摸了摸系统新奖励的技能卡。
小强的话还在耳边响着,混着小虎的惊叹、大壮的笑声、老王的咳嗽。
他知道,明晚的老槐树下,会有更滚烫的东西——或许是证据,或许是陷阱,但不管是什么,都该来了。
安全区的穹顶在远处闪着冷光。
叶沉舟抬头时,看见一只乌鸦从头顶掠过,嘴里衔着片带血的鳞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