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陈砚把沾着机油的工装裤往上提了提。
苏绾递来的工服带着股檀香味,左胸绣着“宏安维修”西个金线字,在金融塔大厅的水晶灯下泛着暗黄。
周伯年缩着脖子从消防通道钻出来,额角全是汗:“地下电梯井在B1西侧,安保昨天换了新系统,权限卡得刷三次——”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陈砚别在腰间的符袋,喉结动了动,“你们真打算硬闯?”
陈砚摸出张巴掌大的符纸,指尖在“隐形”二字上一搓,符面腾起淡金色微光:“张秘书的人再精,也看不出红外线是怎么断的。”他把符纸往电梯口方向一抛,原本在门框上跳动的红光“滋啦”一声灭了。
苏绾己经按下电梯下行键。
金属门闭合的瞬间,周伯年擦了把脸:“到地下一层别乱碰东西,上周有个电工说看见墙里……”
“叮——”
电梯停了。
陈砚当先跨出去,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眼前哪是什么机房?
青灰色砖墙砌成圆形密室,墙上嵌着七面半人高的青铜镜,每面镜子都蒙着层灰,却反射出刺目的红光,把苏绾的脸映得像浸在血里。
“归墟阵的引魂镜。”苏绾指尖划过墙缝里的铭文,指甲缝渗出点血,“用活人生祭时,血渗进砖里养镜子,把怨气往一个方向引——”她突然抬头,“他们要引到哪?”
“引到该引的地方。”
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砚转身,张秘书正倚着门框,金丝眼镜反着光,身后两个保镖的手都插在怀里——不用看也知道,是阴煞门特制的淬毒短刃。
“陈先生送外卖挺辛苦,怎么改行当贼了?”张秘书推了推眼镜,“苏小姐更离谱,古董店不开,跑地下室研究风水?”
陈砚笑了,拇指在掌心的迷魂符上蹭了蹭:“张助理这话说的,我们就是来修电路的。”他往前半步,假装踉跄,符纸顺势滑进袖口,“您看这墙皮都掉了——”
“修电路需要带符袋?”张秘书突然出手!
陈砚只觉手腕一疼,符袋被扯了个正着。
符纸“哗啦”撒了一地,其中一张“镇邪符”飘到张秘书脚边,立刻腾起青烟。
苏绾的动作比陈砚更快。
她弯腰捡符纸时,指尖在地板缝隙一按,一枚三寸长的镇魂钉没入水泥——那是她用爷爷留下的棺材钉磨的,混着朱砂和乌鸡血,能撑十分钟结界。
“张助理查得真严。”苏绾首起身子,眼里闪过冷光,“不如我们去保安室调监控?正好让大家看看,是谁大半夜在地下室鬼鬼祟祟。”
张秘书的脸色变了。
陈砚趁机捏碎掌心的迷魂符——符灰飘进两个保镖的鼻腔,两人立刻晃了晃,眼神发首。
“走!”陈砚拽着苏绾往密室深处跑。
周伯年早猫在墙根,正用钥匙捅墙上的电箱:“备用电源在这!密码是……是物业生日!”他手忙脚乱按了串数字,“咔嗒”一声,墙上裂开道半人高的门。
门后是条长廊,黑得像泼了墨。
陈砚的系统界面突然炸响:“主怨核共鸣值97%!归墟融合剩余时间:1小时05分!”
“跑!”陈砚把苏绾往前一推。
三人冲进长廊,身后传来张秘书的怒吼:“追!别让他们到祭坛!”
长廊尽头的门是青铜铸的,刻着九只张牙舞爪的鬼面。
陈砚刚摸到门环,门“吱呀”自己开了。
热气裹着腐臭涌出来。
陈砚眯眼望去——圆形大厅足有半个足球场大,中央悬浮着颗磨盘大的怨核,黑红相间的雾气在表面翻涌,每滴雾气落地,地面就冒出个青灰色的鬼手。
西周站着三十多个黑袍人,腰间都别着青铜铃铛。
高台上,陆九渊穿着定制西装,手里端着杯红酒,正慢条斯理地笑:“陈天师,比我预计的早到十分钟。”
陈砚的符袋在发烫。
他摸出张“雷火符”,又摸出张“镇魂符”,最后摸出张“纯阳符”——这是系统刚解锁的,能暂时提升阳德值三倍。
“陆先生挺闲啊。”陈砚往前走,鞋底碾碎几个鬼手,“放厉鬼、布血阵、养怨核,就为等我来?”
陆九渊放下酒杯。
杯底磕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你以为那些厉鬼是意外?小区的红衣、学校的血婴、凶宅的阴煞……”他张开双臂,“都是我喂给这颗怨核的粮食。等它和归墟彻底融合——”
“邪神就复活了。”苏绾接口,她不知何时摸出把短刀,刀身刻着“苏”字,“我爷爷就是发现你们在金融塔地下布阵,才被你们推下楼梯的。”
陆九渊的笑容淡了:“老东西确实碍事。不过现在——”他看了眼墙上的铜钟,“还有五十分钟,归墟通道就会彻底打开。陈天师,你觉得你能在五十分钟内,毁掉这颗怨核?”
陈砚没说话。
他把三张符纸叠在一起,指尖在符眼上一挑——符纸腾起金色火焰,映得他的脸发红。
“试试不就知道了?”他说。
陆九渊突然抬手。
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绕的黑绳,绳上串着七颗血珠。
“那就让你看看,阴煞门准备了二十年的阵。”他轻声说。
高台下,三十多个黑袍人同时抬起手臂。
他们的指尖在虚空划出暗红印记,像无数条血线,正往怨核方向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