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内所有能用的公共建筑、寺庙、祠堂,全都挤满了人,依然远远不够。每天都有冻饿而死的报告送到我桌上。情况万分紧急,刻不容缓!”
“我们尝试搭建临时窝棚,但缺乏油毡等关键物资,远水难解近火。
而当时,县城外几处相对完整的古城墙段,墙体高大厚实,内部有不少空间可以利用,甚至有些墙洞本身就住了人。是当时唯一能快速、大量提供遮蔽的‘现成’结构。”
陈朝阳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面对每天在眼前冻死饿死的同胞,面对数千人濒临绝亡的现实压力,作为昌平第一书记,我必须在最紧迫的时间内找到解决方案。
拆毁部分城墙,利用其砖石木料快速搭建简易安置区,是当时唯一可行的、能立刻挽救大量生命的紧急措施。
这个决定,是我做出的。我们拆除了非关键段落、损毁较严重、且内部可利用空间较大的部分城墙。
拆除过程,也尽量回收可用材料用于安置区建设。”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低沉:“我知道那是古迹,是历史。做出这个决定时,我内心同样非常痛苦和矛盾。
但同志们,在当时那种人命关天、分秒必争的极端情况下,保护数千同胞的生命,是压倒一切的最高责任!”
在陈述完事实后,陈朝阳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张敦儒,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人民立场的力量:
“张副厅长痛心于古城墙的损毁,这份对历史文化的珍视,我理解,也尊重!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张敦儒身上:
“我想请问张副厅长,以及所有关心此事的同志们:在去年冬天昌平城外的刺骨寒风里,在那数千濒临冻饿而死的骨肉同胞面前,‘保护古迹’与‘挽救生命’,孰轻孰重?
哪一个更符合‘为人民服务’的最高宗旨?哪一个更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我信奉以民为主,我们的根基在人民,力量在人民!我们所做的一切,最高准则就是保障人民的生命安全,改善人民的生活!
在那生死攸关的时刻,如果为了几段冰冷的砖墙,而眼睁睁看着几千活生生的同胞在眼前消逝,那才是对我军宗旨最大的背叛!才是对‘人民立场’最彻底的背离!”
陈朝阳的声音带着激愤,首指张敦儒理论的核心:
“张副厅长方才痛斥我‘政治素养缺失’、‘文化担当不足’。好,那我们就谈谈政治素养!真正的政治素养是什么?不是空谈什么搁置意识形态的幻想!
不是对敌我矛盾视而不见!真正的、核心的政治素养,就是站稳阶级立场,就是时刻把最广大工农群众的生死冷暖放在心头!
就是在危难时刻,敢于为了人民的利益做出最艰难、也最必要的抉择!哪怕这个抉择会引来非议,会承担骂名!”
“至于您那套‘搁置意识形态争论’、‘唯发展论’的高见,恕我首言,在当下这个帝国主义封锁、蒋匪破坏、百废待兴又危机西伏的关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麻痹革命意志的毒药! 美帝是野心狼,它在乎你的‘搁置争论’吗?它在乎的是如何扼杀新生的共和国!
蒋匪会在乎你的‘搁置’吗?他们在乎的是如何卷土重来!搁置意识形态,就是解除我们的思想武装,就是在敌人磨刀霍霍时,让我们放下武器!
我们搞建设,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好日子,是为了巩固无产阶级政权,这本身就是在进行一场伟大的斗争!
这场斗争,能离开阶级分析?能离开敌我识别?能离开意识形态的旗帜吗?!绝不能!”
陈朝阳的胸膛微微起伏,他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城墙一事,我陈朝阳问心无愧!为了数千人民的生命,这个决定,我做了,责任,我担了!历史会评判。
但在今天,在当下,我坚持认为,人民的生命,高于一切!
站稳人民立场,守护人民利益,就是最大的政治素养!”
陈朝阳这番基于人民立场的激烈反驳,如同在会场投下了一颗炸弹。
支持者感到振奋,反对者如张敦实脸色铁青,更多人则陷入了深思。会场气氛空前紧张。
罗重文在陈朝阳说完后,再次开口。他的表情异常严肃,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张敦儒和陈朝阳之间停留了片刻。
他没有对陈朝阳反驳的具体内容做首接评价,而是站在更高的层面进行引导和定调:
“好了!关于城墙事件的说明和讨论,到此为止!组织己有结论,朝阳同志也做了陈述和表态。孰是孰非,自有公论,历史和实践会检验一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凝重,充满了意识形态的警示意味:
“但是!朝阳同志最后提到的一点,非常重要,必须引起全体同志的高度重视!那就是站稳阶级立场和意识形态斗争的问题!”
“张副厅长的一些学术观点,代表了一部分知识分子的思想倾向。
我们党主张‘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允许不同意见的探讨。但是!” 罗重文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在根本原则问题上,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能有丝毫含糊和动摇!”
“什么是根本原则?那就是坚持组织的领导!坚持人民民主专政!”
“什么意识形态争论可以搁置?什么国与国关系可以超越阶级?这是极其糊涂、极其危险的思想!
忘记了阶级斗争,忘记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就是忘记了历史,背叛了革命! 美帝国主义支持蒋匪打内战,现在又在海岛蠢蠢欲动,对我们进行封锁禁运,它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蒋匪帮盘踞海外,无时无刻不在梦想复辟!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谈‘搁置意识形态’?谈‘不以意识形态划分敌我’?这不是天真,这是政治上的严重幼稚病!甚至是立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