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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话既然出口，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即便胤礽找借口，说近来天气炎热，等到了秋天再搬家也不迟。
皇上依旧没有松口。
……
胤礽即将迁宫之事与宜嫔的孩子以后会养在寿康宫一事，很快传得是无人不知。
很快，紫禁城中人人都知道了。
宜嫔虽被禁足，但她的姐姐郭络罗贵人却能西处走动的。
郭络罗贵人知晓此事后，连忙告知了宜嫔。
宜嫔听说这话，气的狠狠砸烂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瓷器。
“凭什么？”
“本宫纵然有错，却也未有加害过太子之心。”
“皇上早就说过，后宫妃嫔中，凡嫔位以上者就能抚养自己的孩子，为何本宫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
说话时，她的眼泪簌簌落下来，嚎啕大哭起来。
“若本宫的孩子养在慈宁宫，也就罢了！”
“可太后娘娘并非皇上生母，向来什么事都不管，连蒙语汉语都不会讲，本宫的孩子跟着她，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她虽盼着自己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但就算真生下公主。
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舍得？
郭络罗贵人只能耐着性子在一旁相劝，劝归劝，但她们皆知道这件事早己没了转圜的余地。
她只能捡了宜嫔喜欢听的话来说。
“……你莫要伤心，我听说通贵人所出的小阿哥不好了。”
蠢笨如宜嫔，果然被这话吸引了过去。
“好端端的，小阿哥怎会不好了？”
“当日小阿哥洗三时，你是没看到通贵人的神色，趾高气昂的，别提多得意了。”
“好像这后宫中就她一个人能生似的。”
她并不喜欢通贵人。
确切来说。
后宫中的妃嫔，除了她姐姐郭络罗贵人，她谁都不喜欢。
小阿哥胤祚身子不好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胤礽耳朵里。
倒不是谁说给他听的。
就是胆大如小成子，也不敢在这等事上乱嚼舌根子。
万一小阿哥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怪罪下来，只怕小命都没有。
是因胤礽发现这几日皇上心情不大好。
他迁宫的日子定在六月初一。
他觉得钦天监选的日子很不错，一选就选中了后世的儿童节。
他开始还以为皇上是舍不得他。
可后面，他却发现皇上检查功课时不训他呢，偶尔还会长长叹了一口气，追问之下，这才知道此事。
所以这一日下学后。
胤礽便主动道：
“皇阿玛，我陪您去看看五弟弟吧？”
“就算五弟弟尚不知事，但您多去看看他，以后也能记得他的样子。”
这话，也唯有他敢说了。
他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皇上都说了——
小阿哥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
皇上想了想，到底还是去了通贵人处。
按理说，嫔位以下的妃嫔是没资格亲自抚养孩子的。
但凡事皆有例外。
小阿哥自出生后，身子就不好，时常呕吐不止，便暂且留在了通贵人身边。
胤礽牵着皇上的手刚走进通贵人的院子，就听到了通贵人那兵荒马乱的声音。
“……你们一个个是怎么照顾小阿哥的？为何小阿哥又吐了？”
“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请太医！”
声音中带着哭腔。
胤礽记得清楚，通贵人原先也生过一个小阿哥，可惜养到三两岁时生病了。
胤礽走进去时，只见通贵人抱着一身污秽物的小阿哥不肯撒手。
“胤禶别怕，额娘在这儿，额娘在这儿呢！”
“太医马上就来了。”
“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发髻散乱，双眼红彤彤的，就连皇上进来也顾不上请安。
皇上上前，将小阿哥抱下来交给一旁的乳娘，命乳娘先将小阿哥清理干净，方又道：
“通贵人，你莫要这样。”
“太医马上就来了。”
“你先等一等。”
通贵人看到皇上，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皇上，嫔妾的孩子，嫔妾的孩子啊！”
“若胤禶也保不住，您叫嫔妾怎么活呀……”
皇上深知小阿哥活不长，更知如今什么话都苍白无力，只轻抚着通贵人的脊背，一言不发。
别说皇上与通贵人。
就连与小阿哥只有数面之缘的胤礽见到这一幕，也觉得眼眶发酸。
小阿哥可怜。
皇上可怜。
通贵人更是可怜。
很快。
孙院正等人就匆匆来了。
诊脉之后，他是欲言又止。
皇上懂了，首道：
“通贵人，你要好好养着身子，胤禶粘人，夜里非要你抱着睡。”
“若你身子垮了，如何照顾他？”
孙院正等人也连忙上前相劝。
好说歹说之下。
通贵人这才喝下一碗安神汤，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看到这一幕，原是好心的胤礽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等他陪皇上回去乾清宫后。
那叫一个殷勤。
面对着满桌清淡的吃食，胤礽也不像从前一样闹腾，反倒一个劲劝皇上多吃点。
在胤礽的浑身解数下，皇上总算开怀一二。
可就在这时。
梁九功却面色急切，匆匆走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
“可是，小阿哥不好了？”皇上迟疑道。
梁九功点头称是：“孙院正说，小阿哥怕是活不过今晚，您可要去看看？”
“朕就不去了吧。”皇上放下筷子，长长叹了口气，道，“传朕旨意，下令晋封通贵人为通嫔吧。”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他从前曾折损过很多孩子，每次遇见这等事，总会想到那些没了的孩子，伤心欲绝。
梁九功连忙下去。
胤礽见状，也觉伤心，握着皇上的手道：
“皇阿玛，人死不能复生，您莫要伤心。”
“小弟弟……活着也是难受，若早日去了，定能投个好胎，有个康健的身子。”
“但愿如此吧。”皇上又长长叹了口气，道，“朕有的时候在想，是不是朕克死了身边之人，先帝、皇额娘、两位皇后、那些孩子……定是朕克死了他们啊！”
如今人人皆信鬼神之说。
有人说，像皇上这样身份尊贵之人，八字太好，命数过硬，才会导致身边人源源不断早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