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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虏把羊皮地图拍在案上时，镇军堂的烛火晃了晃。
"三日后，带三十骑跟我上天山。"他扯下染血的皮甲，露出臂上新结的火灼疤痕——那是昨夜用秘火逼出艾莎体内腐毒时留下的。
段崇礼的酒碗"当啷"砸在桌上："疯了？
幽焰教三千骑三日后杀到，你带三十人去雪山找死？"
裴昭指尖转着火蝶，火焰在她掌心凝成微型风暴："圣火神庙压着末日火种，烧了它，幽焰教的邪术至少弱三成。"她扫过李破虏腰间的《秘火典》，"而且...地图上的路线，只有秘火传人能破。"
赫鲁·巴希尔缩在角落搓手，枯瘦的指节泛着青："我能镇住雪山寒气。"这个曾被幽焰教追杀的黑衣法师突然抬头，"但你们得答应，事成后放我去大食。"
李破虏没接话，他盯着窗外的雪山轮廓——那里藏着他三岁时的记忆碎片：母亲被吐蕃骑兵拖走前，塞给他半块刻着火焰图腾的玉。
三十骑在黎明前出发。
裴昭骑在最前，风引玉在她腕间嗡鸣，替众人劈开晨雾。
李破虏居中，腰间挂着从艾莎那里搜来的青铜钥匙——每道神庙门都需要对应的火纹钥匙。
赫鲁断后，他的咒术在马后结成淡青屏障，把零下三十度的寒风挡在三尺外。
第三天正午，暴风雪毫无征兆地砸下来。
雪粒裹着冰碴子抽在脸上，裴昭的风引玉突然发烫。
她猛地勒住马："左边三十步！
冰缝！"话音未落，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陷进雪壳，惊呼声被风声撕成碎片。
李破虏翻身下马，秘火从指尖窜出三寸，在雪地上烙出个焦黑圆印。"结阵！"他吼道，三十骑迅速围成圈，马腹贴着马腹。
赫鲁的咒术蓝光暴涨，像个倒扣的碗扣住众人，冰碴子砸在碗壁上，发出碎玉般的响。
裴昭闭着眼，风元素在她耳边细语。"再走两里，有避风石崖。"她突然睁眼，"但崖下...有东西。"
李破虏摸了摸怀里的钥匙，秘火在血管里烧得发烫。
圣火神庙的门楣结着冰棱，"圣火"二字被冻得泛青。
李破虏用青铜钥匙插进锁孔时，门内传来齿轮转动声。
第一道门刻着箴言："火生于暗，毁于贪。"
他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张九皋临终前的话："秘火不是杀人的刀，是护人的盾。"指尖秘火腾起三寸，精准点在"贪"字上。
门"咔"地开了。
第二道门的箴言是："薪尽火传，非为灭，为续。"
裴昭突然轻笑："你教我用风引玉时说过，风停了，种子还在土里。"李破虏转头看她，秘火从掌心涌出，在"续"字上画出个火圈。
门开了。
第三道门...
当第七道门打开时，众人的呼吸都凝在半空。
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火焰核心，红中透黑，像滴要坠下来的血。
它每跳动一次，李破虏的太阳穴就抽痛一次——那是秘火血脉在共鸣。
"醒了！"被捆在石柱上的艾莎突然狂笑，面纱早被风雪刮走，焦黑的脸在火光里像块炭，"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站在这里！
幽焰教圣女，秘火传人，多妙的双生花！"
李破虏的短刀"当啷"落地。
他想起三岁时母亲塞给他的玉，背面刻着"幽焰"二字，被他用石头磨了十年才磨掉。
"她为了保护你，自愿被圣火灼烧。"艾莎的笑声穿透祭坛，"现在轮到你了——只有秘火血脉能真正唤醒它！"
火焰核心突然暴涨三尺，黑焰裹着红芒，将李破虏的影子拉得老长。
"净空？"赫鲁突然颤抖着指向祭坛后方。
金面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袈裟上沾着暗褐色血迹。
他摘下面具，露出张熟悉的脸——龟兹大慈恩寺的净空大师，三年前说要去天竺取经，却在这里成了金面人。
"我本想守护火种。"净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但它说，只要我献上百人血祭，就能让龟兹永远不被吐蕃攻破。"他抬手，黑焰从掌心窜出，"现在，你要和我抢这个机会？"
李破虏的秘火腾地烧到丈二，火墙在两人之间竖起。"龟兹不需要用邪火守！"他低喝一声，秘火在背后凝成火甲——这是《秘火典》最后一页的"秘火神形"。
黑焰与赤焰撞在一起时，祭坛的石头簌簌往下掉。
李破虏感觉心脏要烧穿了，那是"焚心之痛"，突破"星陨焚天"必须承受的代价。
他咬着牙，秘火突然变成金色——那是心火。
净空的黑焰突然蔫了。
他望着李破虏背后的金色火甲，眼泪混着血往下淌："原来...原来要这样..."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前说了句："替我...向龟兹的小沙弥道歉。"
李破虏踉跄着走向火焰核心。
他能听见它在说话，说要烧尽所有敌人，烧尽所有软弱。
"不。"他伸手按住核心，秘火像根绳子，把黑焰往自己身体里拉，"你是守护之火。"
核心剧烈跳动，李破虏的皮肤渗出血珠。
但他没松手，首到核心变成一团温温的红光，钻进他心口。
裴昭冲过来扶住他，指尖的风元素轻轻裹住他的伤口。"你疯了。"她的声音在抖。
"火的意义，不是毁灭，而是照亮。"李破虏扯出个笑，血沫溅在她衣襟上，"至少...我娘当年，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走出神庙时，夕阳把雪山染成金色。
裴昭的风引玉突然轻颤，她抬头看向天空——一颗流星划过，比寻常的更红，像团烧着的火。
李破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手不自觉按在心口。
那里有团暖烘烘的东西，正随着心跳轻轻跳动。
归队的号角在山脚下响起。
三十骑整队时，段崇礼派来的传令兵打马冲上山，怀里揣着染血的信——幽焰教的三千骑，提前两天出发了。
李破虏翻身上马，秘火在掌心跃动。
他看了眼裴昭，又看了眼雪山下的戈壁。
"走。"他说，"回龟兹。"
马蹄声溅起雪粒，在身后连成一条线。
远处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沙暴正在酝酿，风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某种东西，刚被烧着，又被压进了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