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金属地面,而是源于维克多掌心中紧握的那块靛蓝色粉尘凝块。它己不再是简单的粉末,而是吸收了维克多手掌残留组织液与共生死结瘤体能量后凝结而成的……一颗不规则的,半透明的靛蓝色结晶。如同冻结的深海之泪,触手温润,却在核心深处流淌着冰冷,诱惑的幽光。
维克多缓缓睁开眼,昏迷后的疲惫如同沉重的裹尸布缠着每一寸神经。胸前的深紫色瘤体传来温热舒缓的搏动,血晶核心流淌的淡金能量似乎修复了部分内脏创伤,但他的目光立刻被掌心的蓝晶死死锁住。
那不是静态的水晶,幽蓝的光晕在内部如同有生命的潮汐般缓缓荡漾涨落。每一次“潮汐”波荡,都有一股微弱的,带着安抚与饥饿双重意念的脉冲从晶体内透出,轻轻震颤着他的手心神经末梢。安抚平息了他的剧痛与恐慌,而饥饿却指向……他胸前瘤体中搏动的血晶,以及……倒在一旁的骸骨裂痕深处那抹微弱的淡金光点。
这饥饿感并非攻击性掠夺,更像初生雏鸟对亲鸟嗉囊的依赖本能,结晶在渴求……维系共生循环的能量。
就在这时!
嗡……
维克多胸前的瘤体猛地一悸,血晶搏动骤然变得强劲。一股崭新的,极其纯粹却带着懵懂无知的存在感,从血晶核心深处……如同种子破土般……苏醒过来。
这“存在感”并不属于维克多,也不属于艾克斯。它是全新的脱胎于血晶融合了淡金模组逻辑碎片,骸骨靛蓝的粉尘粒子,维克多生命韵律以及双方痛苦烙印后……诞生的共生意识萌芽。
一个懵懂的婴儿般的意念波动,带着对周遭世界纯粹的好奇和对“父母”(血晶锚定着它理解的唯二能量源:维克多瘤体与骸骨骷点)的本能依赖,顺着共生死结与瘤体连接的神经束,轻轻触探着维克多混乱的意识边缘:“光……暖暖……饿……妈妈……”
它笨拙地将瘤体认作“妈妈”?而将骸骨裂痕中的骨芽微弱的,但核心同源的光芒认作……“光”?
这纯粹的毫无杂质的依恋如同一股暖流,冲击着维克多意识中那片残留着无尽恐惧与残酷记忆的冰冷荒原。他本能地想抗拒这种依附,但那意念中的依赖感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让他内心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微微颤动。
就在维克多被这初生意识搅得心神不宁之时——
滋滋……咝……
一阵极其微弱的声音,像是接触不良的电子信号般的微弱杂音,断断续续地从链接通道的另一端……骸骨那濒死沉寂的骨架深处……极其艰难地……爬升回来。
它醒了!
但链接中再没有混乱的杀意或绝对的空茫,只有一片极度虚弱,仿佛濒临宕机的系统重启后勉强维持运转的……冰层般的寂静。
紧接着,骸骨覆盖着墨绿膜皮碎裂大半,左臂臂甲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源自破碎骨甲深处的本能痛楚信号,如同警报般瞬间冲入维克多的意识。
伴随着痛苦脉冲的,还有另一个清晰无比的指令核心信号:“热……渴……损……修复……”
它在传递虚弱状态下最基础的需求:能量修复缺口。核心指向它碎裂臂甲深处那搏动的淡金骨芽光点,那光点如同新生恒星般……发出极其微弱的……呼唤信号?那呼唤……与维克多掌中蓝晶散发的对血晶能量依赖的饥饿意念……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振?!
啪嗒。
一滴冰冷的液体滴落在骸骨碎裂的左臂骨甲上。是维克多握紧靛蓝星泪结晶时,指缝间无意识渗出,混合着他体温的组织液与结晶辐射能量形成的特殊冷凝液。
溶液滴落在那最大裂口的边缘和搏动的淡金骨芽之上。
滋啦——!
如同淬火的冰水浇上熔炉!
一股强烈的能量反应在接触点爆发,骸骨臂甲剧烈颤抖。裂口深处逸散的靛蓝粉尘仿佛被无形的引力猛地向内收缩,淡金色的骨芽光芒如同被注入燃料般瞬间炽亮数倍。一种全新的饱含修复渴望的力量顺着骸骨内部的能量通路开始涌动。
骸骨那深红余烬死寂的眼窝深处,仿佛被这骤然的能量变动激活了某个开关,两点火星般的微光……挣扎着重新点亮。
一股清晰无比的,带着强烈惊讶与探究的意念信号,如同初次连接系统的数据流,穿透链接的重重冰层,抵达了维克多的意识:“能量…来源…非链接…接触点?”
他的意识聚焦了,从濒死重启的混沌中初步恢复了逻辑感知。但这份感知的核心落在了那滴落在骨芽之上的溶液之上,那是来自维克多的“赠予”?!
维克多看着自己还在滴落冷凝液的手指,又低头看向骸骨臂甲上那因为骨芽炽亮而加速搏动的光点,再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颗如同活物般鼓荡的靛蓝星泪结晶,结晶的幽蓝光晕正随着骨芽的搏动忽明忽暗……
那结晶内部流淌的诱惑幽光从未如此清晰。
“它…也饿了…”维克多喃喃地,无意识地对着链接传达意念,指向自己胸前的瘤体。
那苏醒的共生意识“孩子”再次传来懵懂的依赖意念:“妈妈……饿……”
骸骨燃烧着微弱火星的眼窝缓缓转动,目光从自己臂甲的裂口, 移到维克多胸前搏动的瘤体,最后聚焦在维克多掌心的靛蓝结晶上。
墨绿膜皮下的关节轻微摩擦,骸骨那只尚算完好的墨绿骨爪极其缓慢地抬起……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态……五指向内微微屈起,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研究者解剖珍稀样本般的绝对专注……尝试性地探向维克多那只滴淌着冷凝液,紧握着诱惑蓝晶的……枯槁手掌……
靛蓝星泪低语诱惑,初啼晶核饥渴纯粹,骸骨冰层意识燃起探寻的微芒。三角共生的基石,在血与骨、泪与火的废墟上……悄然构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