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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源教授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此刻己经变得煞白。他一生沉浸在科研的象牙塔中，习惯了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习惯了以“国家”和“大局”的名义，去要求、去索取。他从未想过，会有人用如此赤裸、如此原始的暴力威胁，来回应他自认为崇高的理想。
他身旁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更是对他价值观的无情践踏。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雷鸣己经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后面的话全部堵回了肚子里。
“姓史的，你最好给我闭嘴！”雷鸣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他不是在对林九夭发火，而是在对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是个清秀少年的林九夭，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被任何规则束缚的强大。国家、大局、律法……这些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当林九夭决定不讲道理的时候，那唯一能让他停下的，只有比他更强的拳头。
而放眼整个龙国，乃至全世界，有这样的拳头吗？
雷鸣不知道，也不敢去赌。
就算有，又能如何呢？
“九夭，你冷静点。”雷鸣转过头，语气放缓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史教授他们没有恶意，只是……只是研究人员的通病，看到新事物就有些魔怔。我代他们向你和你的妹妹道歉。这件事，我会向上级汇报，保证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
林九夭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古井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道歉？”他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训练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雷队长，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一群弱者，站在自以为是的道德高地上，对我身边的人指手画脚。他们总觉得，自己的牺牲很高尚，别人的付出就理所应当。”
他的目光越过雷鸣，落在那位被捂着嘴还在“呜呜”挣扎的史源教授身上。
“他们永远不明白，我拼死拼活，不是为了什么你们什么狗屁‘大局’。”
“你们之前好声好气，我也可以讲讲道理
林九夭收回了目光，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敛去，只剩下一种彻骨的漠然。
“现在，我不想跟你们讲道理了。”
他偏了偏头，看向斜倚在门口，从头到尾都在看戏的伊芙琳。“伊芙琳。”
“在呢，我亲爱的小主人。”伊芙琳伸了个懒腰，紧身的皮衣勾勒出令人血脉贲张的曲线，她迈着猫步，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仿佛眼前的紧张气氛只是舞台剧的布景。
“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这里是龙国最高级别的军事要塞？”她掩嘴轻笑，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恶魔特有的戏谑，“听上去，防御系统应该很‘美味’才对。”
“给你十分钟。”林九夭淡淡地说道，“把这里的‘锁’，换成我们的。”
伊芙琳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那是一种猎手发现了有趣猎物的兴奋。
“遵命。不过，十分钟？小主人，你太小看我了。”
她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化作一团纯粹的、不可名状的暗影。
那暗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它无视了物理规则，如同一缕青烟，瞬间渗透进了训练场的墙壁、地板，沿着那些肉眼不可见的能量线路和数据光缆，朝着整个昆仑基地的核心中枢，疯狂蔓延。
雷鸣的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佩戴在胸前的，代表着昆仑基地权限之一的S级攻略者徽章，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然后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警报！警报！未知权限入侵！”
“核心防火墙己被绕过！”
“第一至第七层防御系统控制权丢失！”
“生命维持系统被接管！”
“空间道标被锁定！”
“最高权限易主！正在执行紧急驱逐程序！”
一连串冰冷的、不带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彻了整个昆仑基地。不只是这个训练场，而是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雷鸣和史源教授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彻底褪尽。
他们引以为傲的，由龙国最顶尖的科技与无数超凡力量构筑的，号称绝对无法被从外部攻破的“昆仑铁壁”，在那个女人的力量面前，就像是一个用沙子堆成的城堡，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不是黑客技术，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完全不讲道理的法则侵蚀！
“怎……怎么可能……”史源教授喃喃自语，彻底呆滞了。
下一秒，一股无可抗拒的空间之力，猛地笼罩了雷鸣和史源。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周围的景象也飞速扭曲。
“林九夭！”雷鸣在被传送走的最后一刻，用尽全力吼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与失望。
对自己坚持的一切的失望。
光芒一闪，训练场内，除了林九夭和他的人，再无其他身影。
丘比从林九灵的肩膀上跳了下来，甩了甩尾巴，用它那平淡无波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说道：“昆仑核心己被完全掌控。空间锚点己重设。现在，这座半位面，是您的私有财产了。”
伊芙琳的身影重新在林九夭身边凝聚成型，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大餐”。
“小主人，这基地的防御系统，就像一道道加了太多味精的菜，看起来花里胡哨，实际上核心的味道寡淡得很。不过，用来当新家的‘门锁’，倒也勉强够用。”
林九夭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由能量模拟出的蓝天白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九灵和林九栖有些不安地走到他身边，小声地问道：“哥……我们，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林九夭回过神，转过身，看着两个妹妹担忧的脸，那冰冷的表情终于融化，他伸出手，揉了揉她们的脑袋。
“麻烦不是你们惹的，是我。”他轻声说道，“是我太天真了。”
他以为，只要他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展现出足够的力量，龙国的高层就会明白，合作与尊重，远比控制与索取更有利。
但他错了。
人性的贪婪，是无底洞。当他们看到你拿出了十块钱，他们不会感激你的慷慨，只会想着你口袋里是不是还藏着一百块。
“我累了。”林九夭轻叹一声，与其说是在对妹妹们说，不如说是在对自己说。
“我不想再把精力浪费在和这群短视的蠢货勾心斗角上了。”
他看向伊芙琳，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伊芙琳，还记得我之前通关‘悲鸣庄园’，附带的那个奖励吗？”
伊芙琳的眼睛亮了起来：“您是说……那个残破的悲鸣庄园位面核心？”
“没错。”林九夭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而大胆的弧度。“一个基地，怎么够呢？我要的，是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
“我要把昆仑和那个核心融合，开辟出新的空间。我要在这末日之中，建造一座属于我自己的‘巴别塔’。”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的敌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末日战场。”
地球上这些所谓的攻略者，他们的眼界太窄，格局太小，根本没资格做我的队友。既
然找不到合格的队友……
“那就不用队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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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昆仑基地原址之外。
光芒闪过，雷鸣、史源教授，以及基地内所有龙国的工作人员，都被狼狈不堪地“吐”了出来，东倒西歪地摔在了荒漠的沙地上。
他们身后，那座原本应该存在的，通往昆仑秘境的巨大空间门，己经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史源教授发疯似的冲上前，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又打又骂，状若癫狂。而更多的研究人员和士兵，则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茫然。
就在这时，一架印着龙国军徽的武装首升机，呼啸着从远处飞来，稳稳地悬停在众人上空。舱门打开，一脸凝重的魏司令顺着绳梯滑了下来。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雷鸣，心中己然明白了七八分。
“雷鸣，怎么回事？”
雷鸣抬起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苦涩与疲惫。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解下了自己胸前那枚总教官徽章，递到了魏司令面前。
“老魏，我不干了。”
魏司令瞳孔一缩：“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雷鸣的声音沙哑，“我累了，想回家抱孙子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那边叫嚣着要军事审判林九夭的史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深切的厌恶和悲哀。
“你们……配不上他。”
说完，雷鸣再也没有看魏司令一眼，转身，一步一步，向着远方的地平线走去。那背影，萧瑟而决绝。
魏司令愣在原地，握着那枚冰冷的徽章，只觉得它重逾千斤。他知道，龙国这次，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基地。
他们失去的，或许是一个本可以引领人类走向胜利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