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探了探何雨水的鼻息。
很微弱,但还有。
呼吸又急又促,带着滚烫的热气。
他再也顾不上别的了。
天大地大,没有他妹妹大!
何雨柱脑子里“嗡”的一声,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
不!去医馆!
这大半夜的,去医院路太远了,等跑到那儿,黄花菜都凉了。
他记起来了,离他们这片儿不远,大概一公里多点儿,有个老中医开的医馆。
姓谢,院里老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上他那儿去。
就去那儿!
何雨柱的脑子在巨大的惊慌中,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他没有丝毫犹豫,连屋门都来不及锁。
一个利落的转身,他弯下腰,将昏迷不醒的何雨水稳稳地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妹妹的身子很轻,轻得让他心疼。
“雨水,撑住!哥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他低吼一声。
下一秒,他迈开双腿,整个人如同一阵风般,冲出了家门,冲进了漆黑的院子。
他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噔”的急促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家的窗户被拉开一道缝,探出个脑袋往外瞧。
“谁啊这是?大半夜的跑什么?”
“好像……好像是傻柱?”
“他背着的是谁?是雨水吗?这是出什么事了?”
议论声,惊呼声,像是被他卷起的风,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何雨柱充耳不闻。
他现在就像一头发了疯的蛮牛,一头扎进了夜色里。
他的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背上的何雨水一动不动,只有那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烙在他的后背上,也烙在他的心上。
这温度,烫得吓人!
何雨柱咬紧了牙,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一公里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搁在平时,他溜达着就过去了。
可现在,他觉得这条路怎么这么长,长得好像没有尽头。
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要是早点回来,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雨水不对劲?
他这个当哥的,当得也太他娘的操蛋了!
只顾着在外头跟人置气,连自个儿的亲妹妹病了都不知道!
要是……要是雨水真有个三长两短……
自己就是个混蛋!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
眼圈,不知不觉就红了。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个挂着老旧木牌匾的小门脸。
“谢氏医馆”。
到了!
何雨柱心头一喜,脚下又加了几分力,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可跑到门口,他心又凉了半截。
医馆的门板上得严严实实,连个缝儿都没有,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亮也看不见。
关门了!
也是,这都几点了,人家大夫早睡了。
怎么办?
何雨柱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但背上妹妹滚烫的体温,立刻让他回过神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腾出一只手,攥起拳头,“砰砰砰”地就砸在了木门上。
“谢大夫!开门啊!谢大夫!”
“救命啊!求您开开门!”
他的声音因为跑得太急,带着浓重的喘息,嘶哑又急切。
“我妹妹发烧了!人晕过去了!谢大夫!”
“砰!砰!砰!”
他一下一下地砸着门,手背砸得生疼,也浑然不顾。
夜,太静了。
他的砸门声和呼喊声,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出去老远。
终于,医馆里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紧接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被点亮了。
一个苍老又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啊?大半夜的,嚷嚷什么?”
有门儿!
何雨柱精神一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夫!是我!住后边西合院的何雨柱!”
“我妹妹,何雨水,她发高烧,人己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求您给开开门,救救她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
门里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门栓被拉开的“哗啦”声。
“吱呀——”
木门被拉开一道缝。
一个满头白发,穿着件旧棉袄,披着外衣的老人,举着一盏煤油灯探出头来。
正是谢医生。
他睡眼惺忪,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快。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何雨柱和他背上那个脸色潮红、双眼紧闭的小姑娘身上时,那点不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快!快进来!”
谢医生猛地把门拉开,侧身让出路来。
“得救了!”
何雨柱心里狂喊一声,连忙背着何雨水,小心翼翼地冲了进去。
医馆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儿。
味道虽然有些冲,但闻在何雨柱的鼻子里,却无比的安心。
“快,把人放那儿。”
谢医生指了指旁边一张铺着白布的诊疗床。
何雨柱赶紧走过去,他弯下腰,用尽了全身的温柔,缓缓地将何雨水放在了床上。
他给妹妹拉了拉衣角,又把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拨到一边。
“大夫,您快给看看,她……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何雨柱的声音都在发抖。
谢医生己经走了过来。
他没说话,只是把煤油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然后搬了个小板凳,在床边坐下。
他伸出干枯但很稳的手,轻轻搭在了何雨水的手腕上。
两根手指,准确地按住了脉门。
老人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仔细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脉动。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有何雨水急促的呼吸声,和何雨柱自己那颗“咚咚”狂跳的心。
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医生的脸,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过了足足有一分多钟,谢医生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松开了手。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他开口问道,声音不大,但很沉稳。
“我……我不知道。”何雨柱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我一下班回来,就看见她……她坐在凳子上哭,我一抱她,才发现身上烫得吓人,话没说两句,人就晕过去了。”
“嗯……没什么大事。”
“真……真的?”何雨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还能拿这个骗你?”谢医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脉象虽然又快又急,但还算平稳有力,根基没乱。就是典型的风寒入体,加上急火攻心。”
“风寒入体?急火攻心?”何雨柱愣住了。
“这丫头,多半是在外头等你的时候,吹了冷风,受了凉。”谢医生解释道。
“小姑娘家家的,本来身子就弱,加上心里头又急又怕,忧思过重。”
“肝火一旺,这内火外寒一夹击,身子骨哪儿顶得住?不烧起来才怪了。”